昨日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钱广华老先生的一篇文章,不禁忆起几年前与钱老先生的几面之缘,一番交往。
我与钱老初识于2010年,那年陕师大搞了一个外国哲学研讨会,规模算是全国性的了,钱老携夫人黄老师参会。作为外哲的研究生,我们专业的几个同学都做了会务人员,我主要负责接待前来参会的学者教授们。由于之前是面向全国发出邀请函,因此众宾云集,也算是场哲学界的盛会了。会务接待提前几天就已开始,每日都要迎接很多人,从下车到住宿的房间,每个环节都力求做到最好。我们虽不是专业礼宾人员,但看到来者多是满头白发,神采奕奕,著作等身的老学者,也是不敢怠慢,是以一天下来,几已疲至麻木,对接待名单上的人名来历也不很关注了。
记得是开会前的一天,我正在接人,张祖辽师兄把我拉至一旁,指着门口正在下车的一对老人说:“那两位是安徽大学过来的钱广华教授和他夫人,和你应该是老乡,你好好接待。”其实即便没有这番嘱咐,我也一样会妥为安排的,只是这样一来,我自然稍多一分留意。钱老当时已是八十高龄,但面红发白,精神矍铄,步态矫健,毫无龙钟之相,黄老师可能稍年轻几岁,观其形貌,依稀可见往年韶华。二老相携,令人望之即生敬意。我自然极为细致妥当地将其安顿好。其间也向钱老作了自我介绍,他得知我也是安徽人后,极为高兴,连叹有缘。
其实在此之前,我对钱老并不熟悉,甚至未闻其名,这当然只能说是我的寡闻了。回去后查了下,才知道钱老在学界的地位。钱老1955年即于北大哲学系毕业,同年作为博士学位研究生留校,先是师从洪谦先生研究逻辑实证主义,后又师从郑昕研究康德哲学,而洪谦和郑昕两位老先生均是国内哲学界开山奠基式的人物,前者是维也纳学派中唯一的中国学者,后者则可以说是国内最早较为系统地介绍康德哲学的学者。能够师从这两位学界泰斗,钱老在治学方面自然也是建树颇丰,著作等身,尤其是对安徽大学哲学系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仅仅是这样粗略地了解了钱老后,就已让我产生了极深的敬慕之意。
研讨会开了两天,期间钱老忙于参会,我则忙于会务,晤谈不多,两天后会议结束,钱老也要回去了,前几日我就说走时可以送他们上火车(二老年事已高,不宜乘飞机),到他房间帮忙拿行李时,他拿出两本书送给我,我一看是他的著作,翻开来,扉页上写着“赠吾小友郭瑞”的字样,这样一位学高望重的老学人,竟能如此郑重其事的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晚辈赠书,我知道,这当然不仅仅因为我们是同乡,更是寄托着他对我学习哲学、研究哲学的深切期望与鼓励。
翌年十一,即别后一年,我和姗因找工作前往合肥,并看望二老,二老很是高兴,定要留住几日,并随即引我们至安徽大学招待所办理住宿,盛情难却,只得盘桓几日,况且我也想趁此机会多向钱老请教一下将来的去从问题。临近毕业,对于是工作还是继续读博,终是难以决断。几日里,钱老反复劝我读博,并说很看好我,应该趁现在年龄还小,继续深造,加以时日砥磨,可成大器。并表示要给复旦的某教授写亲笔信力荐我,或者选择北大、人大都可。当时钱老一番深意,我仅唯唯而诺。记得离开前晚,二老为我们饯行,席间钱老喟叹一声:“我知道你此番来主要是为找工作,可惜我已退休多年,不然也可帮你在安大举荐一职。”我忙宽慰其怀说工作已有眉目,他又转而叮嘱切勿荒废学业,务要读博,并以目示意姗说:“这是个好女孩,好好珍惜,希望早日听闻佳音!”时至今日,此话恍在耳边,惜已物是人非,忆之不免伤怀。
自此一别钱老后,再未晤面,初始尚通电话,他屡屡问及复习读博情况,并问是否有所需资料,可寄给我,我则以别言塞之。最后虽然报考,但由于主意未定,复习也不甚尽力,终是名落孙山,对钱老更觉惭愧,无颜以告,联系渐少,终至于无。此后便是工作,几经辗转,竟将钱老的联系方式也搞丢了。毕业至今,再联系不上,不知钱老境况如何!唉!千里迢迢音隔断,云山漫漫遮望眼。
曾记得黄老师讲她身体也日显今不如昨,现倏忽又过几年,甚至不知是否健在,竟无由探听。
忆钱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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