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而篇》第11章回顾梳理
《述而篇》第十一章,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用行舍藏”这一成语,意思是被任用就行其道,不被任用就退隐。看似很平淡,却只有那些有德者能做到,是圣人境界的具体体现。用舍由于时,行藏在于己身,圣人总是能够做到因时世的变化而或出或处。孟子称孔子为“圣之时者”,赞美说“可以速则速,可以久则久,可以处则处,可以仕则仕。”《里仁篇》孔子说“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孔子怎么做到的呢?《子罕篇》说:“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孔子已经是无有私己之意,期必之心,执滞之情,故能无往不通,乐天知命而为圣之时者。如果没有圣人的境界,则不用而求行,舍之而不藏。不论时世如何,皆有滞碍。
对于孔子而言,为世所用而出仕,并非是为了贪图荣华富贵;藏身于野,也并非是为了全身远离祸害。孔子的行藏都是以“道”为依据的。孔子出仕是为了行道,是“知其不可而为之”。仪封人也说“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木铎正是弘道之器,施政教时所振,以警众者。孔子对颜渊说“有用我的,就行于世;没有用我的,就藏身于野。只有我和你才能做到吧!”“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孟于心上》)。”故而“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孔子、颜渊这样的有道者能之。
一向“兼人”的子路不高兴了。子路认为自己勇猛过人,跟随老师多年,亦师亦友,如果孔子统帅三军的话,一定会重用自己,和自己一同治理三军。《论语》中多次讲子路善于军事,《公冶长篇》孔子说“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先进篇·四子侍坐章》子路说自己是“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且知方也。”子路认为自己之勇,堪为三军之将帅。但是孔子认为子路之勇就像是徒手搏虎、徒步涉河一样,看似勇猛却未免使自身受到伤害,是不足以统帅三军的。因为作为一个三军统帅应该戒慎恐惧、好谋有断、果敢成事。“勇”在《论语》《中庸》是三达德之一,但子路之勇却有些过,“过犹不及”,孔子在此点拨子路,教育他敬其事,慎其谋,要学会贯通而合乎中道。
《论语》中,孔子弟子有着不同的心性气质,也呈现出各自不同的心灵境界。此章从赞美颜渊,到点化子路,可以看出颜渊和子路二人的差异。颜渊几于圣人,隐处则舒卷无心,绝不着丝毫意见;任事则锋芒消除,绝不露丝毫意气。而子路则表现出极强的意欲,落于形迹。孔子之言正是为消除子路的欲心意气,使其体认到心性里面去,化去意气,而不以勇猛自负,而进之以高明之域。
《公冶长篇》第二十五章,“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程子曰:“夫子安仁,颜渊不违仁,子路求仁。”又曰“子路勇于义者,观其志,岂可以势利拘之哉?亚于浴沂者也。颜子不自私己,故无伐善;知同于人,故无施劳。其志可谓大矣,然未免出于有意也。至于夫子,则如天地之化工,付与万物而己不劳焉,此圣人之所为也。先观二子之言,后观圣人之言,分明天地气象。凡看论语,非但欲理会文字,须要识得圣贤气象。(《四书章句集注》)”通过比较颜渊、子路之别,可见圣贤气象之不同。
通过孔子对颜渊的评价和对子路的开示,给我们很多启示。在工作中,我们经常急切地想要做出成绩,没有被任用就会闷闷不乐。实际上,孔子告诉我们,在未被任用时就应当苦练内功、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即使一直没有被任用,自身的道德人格也会愈加圆满。否则,在遇到任务时,我们可能对自己的能力很自负,草率行之,结果失败。孔子点化子路,即是消除其自负的意气,使之心中有敬慎,头脑有谋略,敬慎智勇相结合才能完美地完成任务,这更是我们在工作生活中必备的基本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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