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孟然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枕在脸颊旁,另一只手拿着一支签字笔在桌子上敲着。他的脑子里可能有一只马蹄钟正在咔哒咔哒的走着,因为他敲出来的节奏和秒针走动的速度完美重合。
办公室里,其他人以各种姿势歪斜在椅子上休息,有人发出了杠铃般的鼾声。只有刘孟然很精神,支撑他的不是梦想而是眼前的利益。
“这次的评级,不知道组长会把A打给谁?如果是我,今年提薪就有希望了,百分之十啊。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刘孟然一边用以笔击案,一边想,“前段时间连续做项目做的那么辛苦,我在朋友圈发了状态啊,组长看到没有啊?怎么没给我点赞?如果他没看到,我这不白表现了。”
“不行,不管他有没有看到,我得再提醒提醒他。”刘孟然突然坐直身子。由于动作太大,椅子向后猛的动了一下,万向轮发出哗啦的声音。他看到对面正仰头闭目的秦晓峰皱了一下眉头,眯着眼瞟了刘孟然一眼。
“德行!就你咕噜打的响,跟个猪似的,这么点动静就不高兴?”虽然秦晓峰眼睛眯着,心虚的刘孟然还是看到了飞来的白眼,他暗暗的在心里骂了一句。
另一间办公室,同样有几个人正在用各自感觉舒适的姿势午休。只是这里没有人用笔敲桌子,因为大家都怕影响其他人。
高一凡趴在桌子上,胳膊上垫着一个记忆棉的垫子。他把手机调成静音,脑子里想着这次打分组长会给谁打C。因为,按照公司规定,每个部门每年都必须有C,如果某人连续三年被打C,这人就要被辞退。
“老赵是不会被C的,李媛媛也不会……”高一凡把组里的人都捋了一遍,似乎想不出谁不好。
“要是能把刘孟然这货干掉就好了。”
高一凡和刘孟然是办公室里老对头。
刘孟然嫌弃高一凡说话没遮拦,不顾及别人的面子。而高一凡最嫌弃刘孟然的就是他那副总是为了放大自己的功劳,而贬低别人的腔调。
高一凡有一个原则:只要你刘孟然敢卖功,我就怼你!不管当着谁的面,就是怼。
“大家下午两点半去三楼会议室,咱们把之前做的项目做个总结。顺便安排一下后面的工作。”组长向大家下完通知走出了办公室。
看到组长出去了,刘孟然赶忙从工位上站起来,一溜小跑的追了出去。大家都知道他要去干什么,脸上都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的讥笑。
“神马东西!”高一凡嘴里嘟囔着,声音大小控制的刚刚好,确保旁边的同事刚刚能听见。
会议室里,组长做着总结,大家默默地听着,偶尔能听到有人做笔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上次的项目大家都挺辛苦……”
辛苦两个字刚从组长的嘴里冒出来,刘孟然插话说:“哎,可不是嘛,我负责的那部分内容,真的是难搞。头发掉了一大堆,熬的我眼袋都大了。”
“你还能不能更恶心一点!”看着刘孟然抬起脸让大家看他的眼袋,高一凡差点掀了桌子。
组长看了一眼刘孟然说:“是啊,你们看老刘,这发际线要都退到马奇诺去了。”
看刘孟然还想接茬,组长赶忙说:“该说的问题我还是要说,项目虽然完成的不错。但是我们完成的效率并不是很高,大家工作中的沟通和配合还是要更积极一些。”
“我们几个配合的挺好的,是吧?”高一凡把在座的几个人点了一遍,就是没提刘孟然。
组长瞪了高一凡一眼,办公室里瞬间凝聚的空气里充满了一种叫做尴尬的味道。
“你为什么总要跟刘孟然过不去?”
“大家都在努力的工作,就他非得把自己的辛苦挂在嘴上,生怕别人不知道。显得只有他努力别人偷懒了似的。我觉得很恶心。”
“他爱表功,你们踏踏实实,这是每个人的个性不同。谁偷懒了,谁付出了,我看的很清楚。在单位,你们可以不做朋友,但要把该做的事配合着做好。”
“这个人真的是很烦,不管什么话题,他都能扯着嗓子聊,关键说的还都是错的。自以为是。”
“难道你不自以为是吗?”
“我……”
组长和高一凡在走廊里说着话,刘孟然从他们身旁经过了四五趟。他要听听他们说的什么。
组长一阵苦笑,高一凡一遍遍在心里数着刘孟然的家谱。
终于,刘孟然在组长和高一凡又想说话时,晃到了他们旁边。
刘孟然扯着他那天生洪亮的嗓子说:“组长,这次的项目工作量应该重新分配一下。我觉得……”
“刘孟然,”组长笑着对刘孟然说:“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
看着组长转身离开的背影,刘孟然觉得自己从A凉到了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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