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刚割完小麦,麦地里柴火正多,小耙都来不及耙,每天一放学就提溜着小耙小跑去地里拾柴火。
那一天,刚从地里拾柴火回来,小车装得满,绳子从前到后紧紧捆扎住车上的麦秸,小耙横在麦秸上,小车推起来吱吱扭扭,汗顺着下巴滴到满是尘土的路上,又热又渴。忽然就看到戴草帽骑洋车的大小伙子从身边骑过,草帽上“农业学大寨”的红字有些脱落,小伙子白衬衣扣子不系,里面红背心很抓人,草绿裤子上有一道道白印,车子后座標着白色木箱。边骑车,边四处踅摸,冷不丁仰脸吆喝一嗓子,“卖冰糕卖冰糕咧”。看看远去的洋车,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热,想吃冰糕,兜里没钱,也没有吃过冰糕,看别人吃过。
回家的路是慢坡,歪歪扭扭地推着小车,汗湿的褂子早都能拧水了。边推边想,回到家里要先到水缸舀瓢水喝喝!等低着头走到家门口,爹早早就叫,快来快来,还没化,赶紧吃了!仰脸一看,爹手里拿了半截没有吃完的冰糕,还滴着水,说刚从大队开会回来,谁谁路上买了几个冰糕,刚好没有吃完。我赶紧接过来把冰糕塞到嘴里,又跟头流水到灶火拿个碗接着,一小口一小口把那块冰糕吃了。凉,甜,从头顶到脚底都很舒畅。
那个年月,每个父母都不容易,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把孩子带大的。
那个时候,一个冰糕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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