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那个写纸条的孩子

文/竹影飘摇

祝福那个写纸条的孩子

早晨六点钟，一边洗漱，一边煮鸡蛋、热馒头、煮牛奶，一边听书。刚刚过小寒时节，窗户外面还是黑的，因为厨房亮着灯，越发显得外面黑。

喜马拉雅里海潮明月老师朗读名家经典散文，我一边刷牙一边听了下面这一段∶

作者去中国北方农村的一个中学做演讲，几千名学生围坐在大操场上，冬天，很冷，孩子们的脸呈现出一种深紫的玫瑰红色。演讲完毕，作者和同学们说，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写纸条也可以。作者收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很生气，这个世界是不平等的。比如，我为什么是一个女孩儿？我的爸爸为什么是一个农民？而我同桌的爸爸是县长？为什么我上学要走那么远的路，我的同桌却坐着小汽车？为什么我只有一支笔，他却有那么大一个铅笔盒？

我一边对着小镜子往脸上抹乳液，一边想像着那个写纸条的小女孩儿。她应该有一张美丽的倔强的脸，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衣服也许破旧，头发也许乱，但那股愤怒的不平之气一定让它浑身都散发着光芒，像一头转来转去时刻准备冲锋的小鹿。

竟然喜欢起这个想象中的孩子。

想起了丫头小时候问过我的问题，“为什么同学家的房子那么宽敞、那么漂亮，咱家的房子这么小？”问这话时丫头刚刚上小学，很平静地问，没有抱怨。忘了我当初是怎么回答丫头的，今天我想对那个小女孩儿说∶人生来就是有一些东西无法改变，比如你的性别，虽然现在可以做变性手术；你的相貌，虽然现在可以整容；你的父母，排除被抱错和领养；你的出生地、出生日期，排除为某一目的而篡改户口……即使你变性了，整容了，改户口了，可真实的你，你自己认识，老天认识，其他不熟悉的人不见得真正关心你是谁，你怎么样，总之就是，这些东西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

在北方农村，如果偏远一些，女孩子总是没男孩子受待见，这是事实，女孩子想申冤都没地方，因为这风气一方面由耕种持家的现实决定，一方面仿佛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改不了。所以我仿佛看见了小女孩儿受到与男孩儿不平等待遇时眼里委屈的泪花。

我还想对那个小女孩儿说，读中学了，虽然仅有十几年的人生历程，但你一定从大人嘴里听说过命这种东西，的确，前面那些所说的不可改变的东西就是你的命，它不迷信，也不虚无缥缈，是实实在在的。命这种东西，世上的人是不平等的，你必须承认这不平等是事实，认了它的不可改变，然后，为了能够活得更好，为了追求想要的生活，才能心无挂碍地去努力改变那些你能够改变的东西。

你是女孩儿，就努力做一个温柔善良、自强自立的女孩儿；你的爸爸是农民，就和爸爸一起热爱土地，看万物生长，和大家一起或者看大家春种秋收；你只能走路上学，那么就走吧，有一双健康的脚，怕什么？既然手里还有一支笔，就用它来写字、算数，成绩的优异与否并不在于笔的多少。

能够发出不平之声，说明你是一个有想法、想进步的孩子，但你一定要为你的想法找一个正确的出口，找一个通向广阔与光明的出口。

在那篇散文中，作者读出了那张纸条，也向小女孩儿说了一些话，与我想对她说的角度不同，但有一点儿是相同的，就是承认这种不平等。作者告诉小女孩儿，不能只是悲观、抱怨，世界一直在向平等的灯塔航行。比如在一百多年前，农民家的女孩子只能乖乖地在屋里做女红，哪有机会出来读书？更谈不上和县太爷家的公子同桌。在她之前，已经有很多人在努力，她已经在享受他人努力的成果。能够对这种不平等发出声音，说明将来还会有更好的改变。

散文很短，没等我吃完早饭它就被海潮明月老师朗读完了。急匆匆地去上班，路上还想着那个写纸条的孩子。我这种年龄，对她提出的问题已经能够安之若素了，但我珍惜她那样的声音。

祝福那个孩子，希望她能够带着问题去奔跑，并且能够在奔跑的途中遇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