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与无颜色
2014.1.5
如果不是这场大风把衣服吹透 我不会意识到冬天已如这夜一般深了
一月一过了好几天 但是雪一直都没有来 就像圆圆的树桩正中生出一只新芽 伴随着它的影子在断面上来来回回的旋转 时间也一点一点消失
习惯了几个有早雪的冬季后我看到池塘厚厚的冰 总感到莫名的失落 就好像无边的雪原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原本躺在那里的雪不知所踪
我的心里仿佛也有一块东西消失了 我不知道它是被什么覆盖或是真的消失不见 那感觉都是一样的空荡
天空里除了月亮 什么都看不到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斑纹 又像一块海绵吸尽了光明 而街边的灯光即是海绵孔隙中的残影 风吹过来 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不远处的树却无动于衷 就连地上那些残余的叶也没有起伏的迹象 我想当初叶子从树枝上凋落的时候是自愿 还是身不由己 但那都是一样的痛吧 而那些依旧死守在枯枝上的残叶 它们又在坚持着什么？
路两旁的高楼里 那些方方正正的窗子射出青黄不一的光线 头顶的夜空中仿佛传来一阵悠远的乐声 我仰起脸望着天空 用双手支起耳朵仔细聆听那旋律 夜依旧那么深 冬也依旧那么深 我仿佛听到了雪 回神之后却只有满世界的风声。
街边三三两两的小孩已经玩起了炮竹 没有准时的“啪啪”声一下下擦打出心里的火花 于是回忆的篝火被引燃 那些温馨的片段如火焰里的红外辐射般温暖了我 可惜在沉闷的胸膛里 这把火无法烧的久些 随着氧气一点一点被消耗 它终会熄灭
大口大口的呼吸 试图吐出所有浊气 可是我没有把氧气给这一簇火焰 我知道人只拥有一次对现在的使用权 而那些成了过去的美好终归已经消失 有很多时候我们都得懂得放弃 梦和过去是一条温暖的围脖 陷得越深 便勒得越紧 直到双膝跪地 窒息而亡
长大以后 年味已经没有那么浓 我把少年留在了来路边 只身扬鞭打马而去 我想起糖葫芦 饺子 乳白的蒸汽和茫然无措的目光 前行的越来越远回望也越来越长 如今脚下只有一片苍灰 看不透表里
世界仿佛已经不再缥缈无形 而是变成如铅块般沉重的实体
耳边传来二胡和唢呐声 不知是谁家有喜事 还是有悲事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大喜大悲总要大肆宣传 一定要让他人知道自己的快乐与痛苦才肯罢休 千百年的约定俗成 有点像一只蚂蚁扛着的大象 是一个笑话
渺小 却又那么真实 与影子一样烙在脚下
“年”真的近了 按公历说“年”已经过去了 我从天空上悬着的一根独木梁上跃到下一个独木梁上 风景没怎么变 只是天空又远了一些 突然想起来这么一句话“青草与少年已不再回来”其实“青草”还会回来 只要这世界还存在一天 风还存在一天 雨还存在一天 “青草”便会从厚重的土壤里一次次复活 而“少年”却不能这样 “少年”是蚕羽化后褪下的那外表干枯斑驳的茧 它从裂开的那一刹就已经死去 连带着内层不为人知的美丽鲜艳一同消失 而蚕犹如作了一场短短的长梦 随着时间流逝 梦里的画面与声音都在逐渐模糊 不复以往般深刻清晰
我幻想着大年三十的夜空 那里是否会出现星星 月亮是圆是弯 什么颜色的焰火会照亮天空 焰火 焰火......焰火已经离我很远了 上一年 又或许是上上一年 从我感觉到这青与无颜色之后 就丧失了拿起焰火的勇气 准确点说也是主动的放弃吧
经历了 快乐了 习惯了 遗失了 放弃了
然后就是海一般的失落与虚无
我好像听到了雪的声音 也许这只是幻听 透明的颜色纷纷扬扬地飘落天空 有人在吟唱的时候偷偷置换了什么 只剩那外壳依然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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