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

作者: 都市放牛wfp | 来源:发表于2019-05-13 23:05 被阅读0次

    家这个字眼,对很多人来说都意味着:温馨,甜蜜,快乐,美好。是避风的港湾,也是疗伤的圣地。可我却从未感觉到我家有这种氛围与气息。

    由于父母之间的生疏冷漠,导致整个家庭氛围呈现出浓浓的清冷,凄苦,萧条之态。足以清除任何兴奋欢愉的心情。

    我从小生活的家庭给我的感觉却是,父母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相互之间似乎苦大仇深,互相见不得又不得不在一起。

    这就造成了在日常生活中经常会发生,互相谩骂甚至撕打的现象。每当这时是我心里最难受,也是最难堪的时候。渐渐地对家产生了厌恶,总想早点长大,尽早脱离这个时刻充满战火苦脑不堪的家庭。

    虽然父母不合,天天争吵。但倾注在我身上的爱并没减少。他们依然像大多数父母一样对子女们呵护有加。他们并不觉得,他们之间况日持久的吵闹辱骂,会在我们幼小的心灵上留下怎样的伤疤,及心理阴影。他们浑然不觉,家庭战争每日如故地发生着。

    当然在我童年也是有很多快乐时光的。我最喜欢的是夏天,我不怕热。因为我家门前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河中鱼,螃蟹,鳖甚多。夏天饿不到我,这些都是我改善伙食的佳肴,我可以信手拈来。

    每当我在外玩的高兴时,一回到家看到被打伤的母亲躺在床上哭泣。亦或是满面抓痕怒气冲冲的父亲。我的高兴劲立马就焉了。

    再高兴的事,也被眼前的痛楚消融的无影无踪,如坠深渊。而我对这一切又是这么地无力,无奈。只能眼睁睁地享受着战火波及的愁云惨雾焚烧着我,逃也无处可逃。

    我不知道父母他们是在啥样的情况下结合的,但我清楚他们彼此之间毫无感情可言。

    父亲和母亲几乎从来都不曾,坐在一起温言细语地商讨过事。他们之间的对话都是板着面孔,冷冰冰地简单说几句,也不瞅对方,没有多余的对白,都是一些不得不说的话。

    我不知道他们的争吵是对彼此的不满,还是观点的不一致,亦或是对拮据困苦生活的愤脑。他们的争吵不需要理由,更没有原因,更多时侯是由正常的几句交流,就可以转移话题逐渐升温直至沸腾。

    有一次放学回家,看到父亲揪着母亲的头发按在地上,母亲双手刨父亲的脸胸膛。我立马放下书包冲上去推父亲,想把母亲拉起来,在我狠力的帮助下,严重地影响了他们之间的互相攻打,最后慢慢地放手结束了战斗。

    说实话,在我心里是希望他们离婚的。我不想生活在这种家庭中,我不想看见他们互相伤害,我觉得这种生活没一点意思,痛苦不堪,毫无快乐可言。

    我记的有一次看到母亲躺在床上,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不知道写的是遗嘱,还是离婚协议。看到我走进来了,拉着我泪水奔流。我看着母亲胳膊上大块的淤青伤痕,就陪着母亲泪流满面。父亲进来时看到了母亲写的东西,一把抢拽了过去。我至今也不知道当时母亲写的啥,我也从来没问过。

    从我记事起,一直到小学都生活在父母战争的恐惧中。我害怕这个家,也厌恶这个家,我时时刻刻都想逃离这个家。

    我记的在上小学四年级时,上午九点多放学回家吃饭。跑到厨房一看,还是昨晚吃的饭碗静静地浸泡在水里。家里一个人也没看见,我就掉头往学校走。边走边想,心伤泪落。看着马路上的行人,就不由自主地顺着车路漫无目的往前走,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快离开这个忧愁之地,离的远远地,眼不见为净。

    我记得那天是农历四月初,天气很好,艳阳高照。我顶着烈日漫无目的地走着。边走边想,走了几个小时。又热又渴,就在车路边上水沟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喝水。

    看着车路上来来往住的行人,有很多骑自行车的,也有不少走路的。时间可能在正午十二点左右,太阳明媚。

    我看到一个比我小几岁的女孩,头上戴着一顶很好看的小太阳帽,左手拉着父亲的手,右手拽着年青母亲的手,蹦蹦跳跳地走着。听到他们高兴地交谈着,听到他父亲开心的笑声,也听到小女孩不满的滴咕声叫着"臭爸爸"

    我看着他们想着我自己禁不住流下泪来。我多想像那个小女孩一样,能常常牵着父母的手,一起幸福欢乐地走在我家的田间地头,没有争吵,有的只是暖暖的爱,就像此刻的阳光温和地抚摸着全身,能真正切实地感到暖意的流淌。可这对我来说只能是一种奢望,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好像不曾有过。

    这条主干道车路是通往县城的,我曾去过两次县城亲戚家,所以路还记得。但我并不想去那几个比较富有的亲戚家里。

    我知道在前方有一个三叉路,其中一条是通往我们市里的,我想到更大的地方去,幻想着或许有好心的人家会收留我呢,再不及那怕当个小乞丐我也愿意。思绪纷飞,幻景重重。

    到下午一点多,我走到了那个三叉路口。我豪不犹豫地选择了那条通往市里的路,我看到那指示牌上写的是三百多公里。那时对三百多公里的远近,并没有明确的概念。只想着往前走,走的越远越好。

    瘦弱的我就这样,沿着马路慢慢地走着。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路边的人家边渐渐地稀少了,路上也没啥走路的行人了。只有断断续续的车辆呼啸而过。

    走过了一个山岗,我站在高处,可以看见马路在山中盘旋,一直伸向远方。路两边都是茂密的丛林,只听见声声鸟鸣,没见一户人家。此时置身在这荒寂的山野中,才有点后怕,这条路对我是完全陌生的,路上看不着人烟,我将无处乞讨。此时心中充满了担忧与害怕。

    但我并不想回头,任然向前慢步地走着。

    在我前边不远我看见了一个大人,他手里拿着一杆旱烟袋,烟嘴叼在口中嘬着嘴唇,口一张就喷出一股烟雾,眯着眼不时地把我打量。

    我看他穿着还算干净,相貌也还显的温和,麦麸色的脸庞上畜着短短寸头,高大的身躯,显的还很健壮。一切都显的很普通,和许多家境好一点的庄稼汉没啥区别。

    他走走停停,刻意拉近我和他的距离。等我走到他前面时,他就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

    此时我有着一种强烈不安的感觉,我把他联想到我看过的课外读物坏人身上。想着骗子如何把小孩骗走,然后故意把小孩弄成残疾,好搏起别人的同情,进行乞讨,晚上把乞讨所得地钱全部上交给他们。还要忍受挨打的虐待,我越想越怕。

    我想摆脱身后的这个陌生人,他走马路的左边,我就赶快走到马路的右边。我停下来,看他怎么办,他果然也停了下来坐在路边的沙堆上,从身上摸出一个塑料袋,从里面拿出烟丝,又装了一泡烟。望着我开始抽起来,我害怕极了,低下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他的动静。

    这样沉闷地静静地对峙了一会,从路边的从林小路中冒出一个人来,这个人走近他并交谈起来。我不知道他们是熟人还是啥关系,我趁此机会,掉头就往回走。开始是小跑,直到看不见那两人时,我一路飞奔往回猛跑,直到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到路边有人烟时,才放下心来坐下休息。

    不知道是我过于敏感,还是怕陌生人靠近。那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有什么意图,是我永远也无法解开的密。但我害怕他的接近,令我非常不安,这是我当初最强烈的感受。

    我喜欢独自一人享受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不喜欢被别人关注和亲近。我就像一个小小的刺猬,用身上密布的豪刺保持着彼此的距离。只有这样我才觉的安全自由舒适。虽然我也渴望温暖与被爱,但我就像生长在阴暗贫瘠岩石上的小草,享受不了热辣阳光的照耀。

    惊魄未定的我不得不原路返回,朝县城方向走去,走到县城已是晚上七点多。天即将要黑之时,街道上的路灯有的已亮了起来。

    此时己走了一天的我,又累又饿,身无分文。肚子饿的前胸贴后背,浑身软弱无力。

    看到街边的小吃店内,人们津津有味的大快朵颐。我馋的喉咙直咕噜,好想走进去问他们讨点吃的。但是自尊心使我无法挪动脚步,我怕别人的笑话和鄙视的目光。

    天很快就黑了,家家户户已亮起了明灯。此时穿着单溥的我,感觉到丝丝凉意的侵袭。我想着今晚居哪呢?

    其实亲戚家的路我是知道的,但我并不想去。我低着头漫无目的地乱走着,走到了一个校区大门口,就在校门旁边的围墙根上坐了下来。

    又累又饿的我一坐下就有一种沉重的倦意袭来,坐在地上靠着围墙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我见到了很多好吃的,正狼吞虎咽时,被别人拉走了。

    醒来时看到好多人围着我,还有俩个人的手还搭在我肩上,我茫然地睁开眼睛看着四周的陌生人,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我听到有人问我居哪?为什么不回家?大晚上的睡这干嘛?

    我逐渐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群人就是这学校里的师范生。他们的问题我都老实的做了回答。最后他们选了一个高大的男生骑着自行车把我送到了亲戚家。可惜当时我连那个学生的名字也没问,现在他的容颜也已模糊记不真切。

    我在亲戚家居了两天,第三天中午时,父亲从家里找了上来,父亲进门时那紧张忧愁的面容,在看到我时舒展出温和的笑容。我看了父亲一眼,低下头坐在那里,我准备接受父亲的责骂或体罚。

    父亲走到我旁边坐了下来,伸出一只大手向我头上罩来,用他那粗糙如砂纸一般的手在我头上抚摸了两下,然后拉着我的手对亲戚告别说:带我出去理发。

    走过小吃街时,父亲问我饿不饿。我点了点头,父亲给我买了几个包子,就向理发店走去。

    理了发,父亲还要在城里办事,就给我找了一个熟人的车子把我稍回了家。

    一回到家就看到憔悴的母亲在忙农活,看到我后高兴地喊着,娃你回来啦,并走向我搂着我问去哪了?

    母亲说,你知道吗?这几天我每一天都没睡过好觉,就想着你,要是你走了,我活着还有啥意义哟!

    母亲问我为什么要走?

    我说我怕你们吵架!

    母亲带着哭腔说道,大人的事你别管,我们几十年了,也就这样了,认命了。只要把你苦大能看到你过上好日子,就安心了。你一定要好好读书,长大成家了不要像我们这样。

    我点点头说,我一定好好读书。长大了挣钱买一所大房子接你和我一块过。

    母亲又问我饿不饿,我说不饿。从兜里掏出父亲买的没吃完的包子,递给母亲。

    后来听邻居们说才知道,原来我走的那天,父母是去民政局了准备办离婚手续。当天没办成,回来时又发觉我离家出走了,他们的事,因为我出走这一意外插曲被搁下了。

    我觉得父母的关系,就像被硬套上拉车的两条牛。父母俩个拉着生活这辆繁杂而沉重的车,艰难前行。缺少任何一个,他们独个儿也无法承受,生活是苦难的折磨。他们己无力挣扎,向生活妥协屈服,自我安慰着,这就是命,逃不脱的宿命。

    我努力学习,盼望着早点长大。小学毕业顺利地进入中学,进入中学后己是个半大小伙仔。感觉自己有力气,即便升不了学,我也决定要出去打工。

    我想早点自食其力,早点走上挣钱之路。我要挣很多很多钱,来改善家庭的穷困,我要让父母过上和平安宁的生活。

    初中毕业后我考入了我们市里的一所学校。至此算是脱离了原生家庭。

    可我真正渴望想要的温馨的家,此生能拥有吗?我深切地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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