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们最后一次亲吻,我不敢闭上双眼,生怕失去了最后一次仔细端详这张脸庞的机会。他并不知道我早已策划好了分离,如往日一般在我的唇上燃烧着一遍又一遍绵密的炽热,缠绵的温度越高,我的心就越是沉痛,我甚至差一点就流出眼泪来。他抚摸着我的脸颊,告诉我,他该去上班了。而我,也该离开了。
我想他下班回来,面对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一定会惊慌失措,可我却还是要继续自己的计划。我把已经整理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里,使尽全力吸入了一大口房间里的气息,那是我们曾经深深相爱的味道,让我一辈子骄傲的味道。
我知道我是自私的,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再留在他的身边。他很优秀,是那种人见人爱的类型,从小到大,一路走来,迎接他的从来都只有掌声和鲜花,而我,却是一粒再平凡不过的尘埃,甚至没有一技之长。他固然很爱我,可是我却始终无法填平自己心里的那道鸿沟,那道鸿沟不仅仅来自于旁人对我们的负面评价,也来自于我灵魂深处深深的自卑感。
他值得更好的女生去爱他,我不能死死赖在他的身边拖住他美好的未来。从相遇到相爱,我已经拥有了太多幸运,这些就足够了,一个人不必等到跌个头破血流才迷途知返,我不是宿命论者,却是一个清醒的理性主义者。
回忆起大学的恋爱时光,我依旧可以甜蜜地笑出来。他为了我坐地铁到很远的地方去买我爱吃的早餐,他会早早地到图书馆帮我占座位,他从不会落下每一个纪念日,也从没落下过每一次为我创造惊喜的机会。他浪漫而专情,深深地扎根在我洋溢着少女情怀的心中。是虚荣吗?我至今仍然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从开始时就预知了结局,仍旧要撞一次南墙,我本该在开始时,就清醒地拒绝自己很难拥有的温柔啊。其实现在也并不晚,只是多了更多的心痛。他找到了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老板很重用他,希望他能够去日本分公司工作,这是我无意间在他的电子邮箱里看到的。我知道,有我在这里,他一定舍不得走远。可是我不能成为他锦绣前程的绊脚石,我该让他拥有更适合自己的人生。如果说我们的相爱从相遇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是一场意外,那就让我亲手将这意外砍断吧。
我在第一时间换了手机号码,在一个阳光无比明媚的午后扔掉了行李箱里仅有的几件与他相关的东西,可是这样一场回忆,我却怎么也抹不去。每到午夜时分,我的睡眠总是很浅很浅,我常常感觉彷徨无助的他就站在我的面前,而始作俑者就是我自己。他无法理解我的离开,而我也每每因为这样的梦境而痛哭流涕。可我知道,我拯救不了自己的自卑,更没有资格享受那份完美的爱情。
在颓废了一个月之后,我渐渐振作起来,开始了正常了工作。因为在一次收看访谈节目的时候,我忽然被镜头里那个优雅端庄的女嘉宾吸引住了。我想,她就是我一直想要成为的那种人。我陶醉在她的举手投足之间,想象着如果是自己坐在那里,会怎样与主持人进行交流。那一刻,我找到了自己奋斗的目标,于是我购买了大量的理论类书籍,试图首先从知识面上开阔自己的视野。我破天荒地制定了一系列的健身计划,虽明知自己很难练出马甲线,但也要让自己走在他人面前尽显婀娜。我又制定了一系列的课程计划,以及自己的工作计划,每天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我尽量让自己沉浸在这样的忙碌之中,不断提高自己的各方面水平,也强迫自己不去想他。
如此坚持了一年之后,从前认识我的朋友见面时都说我的改变很大,变得知书达理、明媚动人,有着令大家羡慕的好身材,同时又在公司里得到一次又一次的晋升。我很庆幸自己可以听到这样的评价,我也很欣慰,自己终于离曾向往的模样越来越近了。
2016年的1月,一次出差让我在意外之中再次遇见了他。这时的他已经是那家日本分公司的总经理,我们住在法国同一家酒店的同一个楼层。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的眼中有泪光在闪烁,我拿着文件的手也止不住地开始颤抖。他尴尬地笑了:“好久不见,你似乎变化很大。”
“是啊。”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走廊镜子里的我们,我欣喜地发现,自己已经成为我这些年一直渴望成为的那种佼佼者。这一次站在他的身边,我竟然没有了几年前那种想要低下头颅来掩饰自己的自卑感,反而多了几分自信的笑容。
华灯初上的街道,偶尔有清凉的风吹在我们的面庞。他忍不住询问我出走的原因,我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多作解释。他指着我的无名指,问道:“还没结婚,是吗?”
我点了点头,反过来问他:“你呢?应该已经……”
他猛然抱住了我,久违的温暖瞬间融化了我几年来的孤独,他的唇伏在我的耳边:“傻瓜,我一直在等着你,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离开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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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子京:95后作者,爱写作,爱电影,天秤座女生,完美主义者,第三届超级明星文学新人选拔赛全国16强。新浪微博:@黄子京hz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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