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人人都知晓朝中的天子是个病秧子,整日把自己封闭在皇宫里,有时连那大院都不踏出一步,只在寝宫中批阅奏折,处理朝廷大事。
百姓说她可惜,明明能力极佳,凡事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雷厉风行到下人都怕她过度操劳忽然暴毙,却只说“天妒英才”,老天用她的体质换了当今太平。
我名温妤,温家嫡女,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成为了大人们口中的太子,身边的侍卫们不知何日何时开始唤我“天子”“陛下”,我有些不明所以,准备去找母后问个明白,可母后却叫我别多说什么,我也只好顺着那些人的意思,一步步登上当今圣上的位子。
自少时起我便有个玩伴,名叫顾逾白,是个不怎么爱同别人说话的哥哥,年长我三岁。
我喜欢跟着他做有趣亦或是无聊的事情,他坐在石凳上,翻阅四书五经,我就乖乖坐在他身旁,手里握着小厮给我的糖葫芦,一边悄悄窥探书里的内容,一边含糊不清地询问:“逾白,你要不要吃糖葫芦,很甜。”
“叫我哥哥。还有,读书的时候少说话。”他面无表情地回答我,甚至不抬头看我一眼,就只是往下又翻了一张书页。
“好。”我知道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没趣 ,于是自觉地跳下石凳,把单独给他要的那支糖衣更平滑的糖葫芦小心翼翼地放在干净的多子盘里,把多子盘又搁在水边来避免糖化的太快,留到他吃的时候只剩酸味。
每当我离开宣夕亭,跑去后花园找其他宫女玩的时候,顾逾白就会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把多子盘里的糖葫芦拿出来吃掉,再去后花园把我领走。
“逾白~再让我和小莹姐姐玩一会儿嘛,我还不想回去。”我被他拉着衣袖,一步步远离那名叫小莹的宫女。见状,我咬起下唇,表情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声音软糯糯的,带着几分撒娇意味。
“都说要叫我哥哥,还有,你已经玩得够久了。小莹,你还在这待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他一脸无奈的看着我扯着他衣角撒娇,只好先厉声呵小莹离开,再强行扒开我的手,蹲下来看着我。“不许胡闹,温妤,不然下次我出去不给你带好东西了。”
“知道了,逾白哥哥...”我原本带着些不满的黑眸此时竟有几分落寞,就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他看我这样,忽的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愣愣地抬起头望向他,他笑得好灿烂,唇角微微勾起,狭长漂亮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缝,里面仿佛闪着璀璨耀眼的光芒,我一时间竟呆滞在原地。
“好啦,哥哥说笑呢,温妤这么可爱, 我怎么舍得看你不开心呢?”他微微弯下腰,握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紧紧搂入怀中,眼神似乎变得温柔了一些。
“那你还会给我带栀子花糕吗?”
“会,我会的。”
许多年后,听说朝中政局混乱,各大势力忙着分权,宫内整日危机四伏,连顾家和我温家都一并受到了牵连。顾逾白的父亲在平乱中被不知谁人陷害,惹皇帝大怒,下令处死了他的父亲,而才刚刚年满十八的顾逾白被迫接手这烂摊子。
从此,那温柔耐心的竹马与我愈发疏离,直到后来甚至断了联系。我与他唯一的牵绊只剩了那玉牌,那张刻着栀子花的玉牌。
讽刺的是,那件事过后,我阴差阳错继了皇帝的位置,而他成了手段狠厉、纨绔风流的摄政王。
罢了,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状况,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身旁的人只故意在我面前逃避关于顾逾白的话题,我便以为他因父亲的事被流放去了他乡,感到十分惋惜。
但我依旧不甘心,暗地里偷偷调查关于他的事,终是有了些眉目。
我不知晓大臣们所呈奏折上的事,便亲自出宫考察情况,了解百姓疾苦,再回御书房查阅祖辈的智慧,想要安定天下。
可这终究只是黄粱一梦,太平背后是更深的积怨。
我错了,我做不到平息一切。
顾逾白策兵谋反的那天,我的病情又加重了,在榻上待了整整一日也不见好转。
他带兵一路杀入皇宫,只身一人来到我寝宫门外,一下破开那木门,却又把剑藏在身后。
我抬起头,平静无波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俊美却又透着几分阴沉狠厉之色的男人,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浅浅微笑:“逾白?哥哥?还是该叫你,摄政王?”
他的眸中透露出我未曾在他身上见过的冷意,一步步向我榻边走来,又停下脚步。
我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多年未见的“熟人”,他还是那么俊美,记忆中的温柔面孔逐渐与眼前的人重合,又逐渐剥离。我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低声道:“帮朕把药端来吧,逾白。”
顾逾白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之色,却还是从一旁端起药碗,走到我身旁递给我,语气冷漠道:“陛下,喝药了。”
我缓缓端起药抿了一口,很苦,又轻轻放在一旁。
“陛下今天怎么了?”顾逾白目光复杂地看着我,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探究之色。
我并没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垂眸凝视着手边的药碗。“逾白今日来朕寝宫,是要做什么?”
顾逾白沉默片刻,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缓缓开口:“臣听说陛下近日食欲不振,所以特意来看看。”
我抿了抿依旧很干涩的唇,轻叹一声:“你骗不过朕的...摄政王。”
听到这句话,他心中一紧,背后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收紧。“陛下可知臣为何对您如此冷淡?”
我陷入了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为臣觉得陛下太聪明了。”他走到我身边,伸出一只手抚上我的脖颈,目光冰冷而深邃,“陛下可知,聪明人最容易遭到别人的忌惮。”
“所以呢?”
顾逾白冷笑一声,低声道:“所以,如果您一直表现出一副柔弱无能,需要别人保护的样子,或许还能在这个皇宫中多活几年。”
“那代表朕这辈子只能做一个傀儡皇帝。”我意味深长地冲着他微微一笑。
他突然从背后拔出剑,直指着我的颈部,“陛下,该退位了。”
我抬眸望向他,眼神平和,话语中却意有所指:“这皇宫中,不见得有何物能满足摄政王的胃口。”
他冷漠地瞥了一眼剑尖,似乎是在确认我是否真的会顺从自己,又忽然笑了一声,目光阴沉地盯着我的眼睛,冷冷开口:“呵,陛下莫非忘了您曾经说过什么?”
“朕从未忘记过答应你的任何事。”
我用手帕掩在面前,咳了几声,随后轻车熟路地勾起药物,捏在指尖。仰头吞下,随着药物的融化,苦涩的药水顺着喉咙缓缓滑落。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我闭上眼睛,似乎是在等待死亡的到来。
“若真是如此,也再好不过。”
我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般,没来由的咧嘴笑了起来:“逾白啊...你还是没明白...”
顾逾白的眉心蹙了蹙,眼神变得更加警惕,手中的剑又往前递了几分,寒光闪烁。“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我收起了笑容,抬眸望向他。那些记忆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那些曾被遗忘在角落里早已落满灰尘却又美好得令人窒息的回忆,也重新鲜活起来。
“朕如果真想独揽大权,为何留你在宫外这么多年?”
他似乎想到什么,瞳孔微缩,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难道...”
我默默阖上眼,轻声自言自语道:“朕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眸色瞬间变得复杂。不久,又嗤笑一声,抬手一挥,宝剑划破皮肉,温热的鲜血顺着伤口流下。“陛下,您说,臣若将您斩首示众,天下人会如何看待?”
身上吃痛,少女不禁微微颤栗了一下,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药,药碗摔在地上碎成几片,棕渍染在他的衣摆上。
“摄政王,你当真想这么做?”
“自然。”他眸光幽暗,面上毫无波澜。“请陛下按照约定,退位吧。”
我怔怔地看着他,良久后,忽然笑了,笑声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与悲哀,“这么急着杀了我吗?”
“陛下,臣要做的事情,还请您配合。”
“逾白...”我的面色愈发苍白,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忽然间,我握紧了拳头,却又无力地松开。片刻之后,低声应道:“罢了,朕成全你便是。玉玺就在枕边,你拿去吧。”
顾逾白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低头朝我所指方向望去。只见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正安静地躺在她枕边,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妤"字。
突然,我开始大口喘着气,胸口传来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有把钝刀在那里来回切割,痛到骨髓,痛到灵魂深处。见状,他眉头紧蹙,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之色,连忙丢下剑,伸手去扶我。
“逾白,我本就时日无多,自然不会奢求保什么皇位,可你...真让我寒心。”
他顿时怔愣在原地,心中一阵阵酸楚。他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拿着玉玺,走吧。”
可顾逾白沉默了很久,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到门口,停顿片刻,忽然回头望向我。“陛下可要保重身体。”
我没再说话。
顾逾白走出殿外,望着天空中高悬着的太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心中愈发烦躁。睁开眼,望向眼前这个宏伟壮丽、金碧辉煌的宫殿,眼神中却再无来时的戾气。
他抬头望向天空中缓缓飘落下来、轻盈如蝶翼般美丽动人的雪花,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又看着它一点点融化。
“咳、咳咳...”本就身体不好,这些天降温更加剧了我病情的发展。虚弱地躺在榻边,我自嘲地笑了笑,喃喃道:“我大抵是看不到明年的栀子花开了...”
不想,他听到了动静,连忙转过头,看到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的我,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之色,连忙返回来。
我侧眸瞥向他,淡淡地开口:“你还没回府吗?”
他沉默着伸手探了探我额头上的温度,然后用指尖抹去我嘴角边溢出的鲜血。我看着他眉头紧锁着,小心翼翼地扶起我,让我靠在床头,然后取出随身携带着的药瓶,倒出了一粒白色药丸,送到我嘴边。
我下意识撇过头,他看我没有吞咽,便自己动手将药丸送进我嘴里,帮我把药咽下去,然后伸手探向脉搏。
“逾白,不用费心思了。”我不想看他为我再做任何事,亦或是不想见到他心痛,只得轻声驱赶他。
他看着我,安静良久,忽然把一粒药含在自己口中,俯下身,吻住了我唇瓣。
“唔!...”我双眸微瞪,满脸错愕震惊,呆愣愣地望着面前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我感受到他微微用力,撬开牙齿,将口中那枚药丸送进我口中。
“唔...逾白,你放开朕!”
顾逾白没有回应,而是将手伸进我衣襟内。我身体明显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眼眸中氤氲着雾气。
他似乎感受到我身体的温度逐渐升高,这才猛的回过神,连忙收回手,退开一步。
我缓缓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人。
房内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他伸手解开自己身上披着的大氅,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盖在我身上。
“你...”
不等我说完,他便站起身,“陛下好好休息,臣告退。”
眼见他真的要离开,我终于慌了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旦顾逾白真的离开,或许就再也不能回到从前。
“逾白,别走...”
顾逾白没有回头,而是迈开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坐上马车,一路疾驰,赶回摄政王府。走进书房,目光落在了书桌上摆放着的那把锋利长剑上,眼神复杂。
顾逾白拿起长剑,坚定地将剑刺进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染红大半个衣襟。
”
温妤恢复了些许,招人把自己付扶出寝宫,却无意中从宫人口中得知他的消息,顿时让她觉得浑身发寒,连基本的呼吸都变得有些许困难。她抓住那名宫人,神色紧张地质问那人:“你刚刚,说了什么?”
宫人生怕陛下发怒,连忙说出实情:“摄政王、他,他...方才...”
“什么?!”温妤听到他自刎的消息,用力攥紧拳头,直到指节泛白,骨节处隐隐有些发青。她微微俯下身,大口喘息着,试图平复剧烈跳动着的心脏。
顾逾白...你不能毁约...
温妤连忙起驾赶到摄政王府,却看到:鲜血顺着剑尖,一滴滴落在地上,很快便汇聚成一小片血泊,如同盛开在雪地里鲜艳夺目、妖冶至极却又让人感到无比心痛与难过的红梅,令人看了便忍不住心生怜悯。
而顾逾白努力抬起手,捂住伤口,望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少女,苍白无血色的嘴角微微上扬:“陛下怎么来了?”
温妤踉跄着跑上去馋住他,眼中满是心疼,尽管她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 声音还是带上了几分颤抖:“逾白,你这是做什么...”
他虚弱地笑了笑,黯然地望着对方的双眸:“臣想...臣大概是不能陪陛下看栀子花开了。”
闻言,她眉头紧锁,目光中都溢上了一层悲楚。温妤试探着抬手去触碰他的脸颊,有些冰冷,但带着熟悉的温暖。“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
“臣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陛下。”
“别说了,我带你去找御医,你坚持一下。”温妤生怕他再说下去,她害怕听到那种悲剧,害怕面对真的离别,于是拼尽全身力气把他背起来,倔强地走向门外。
顾逾白在她背上微微颤抖,眼底泛起一层泪光,嘴角却依旧保持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逾白,哥哥...不要睡,你说好每年都和我一起去看栀子花,却欠了我五年。现在我终于抓到你了,你不能毁约...”她忍不住开始哽咽,即使用尽力气也无法再凭借自己这幅病恹恹的身子拖着他去外面。
“御医!御医呢?为什么没有人来?”
顾逾白感受到自己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却还是强撑着一口气,费力开口:
“臣,不想看栀子花。”
这句话果然起了效果,温妤的脚步瞬间顿住,瞳孔微微颤抖。
“为什么?”
他挣扎着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她脸颊,却发现此刻已经没有力气再抬起手臂。
“逾白...?逾白!不要离开我...”温妤将人放下来,用力揽在怀里,试图把自己的体温传给他,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好起来。
他靠在她肩膀上,艰难开口:“陛下,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你说,我听着呢...”温妤轻轻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满眼泪光地注视着他。
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替我...好好照顾...自己。”
“不要离开我...逾白...”她喃喃到最后几乎已经没了声音,只剩下低声啜泣,仿佛将所有力气都用尽了一般,闭着眼把脸埋在他胸口。“我还没,亲口说过爱你,哥哥。”
顾逾白努力睁大双眼,却终究还是抵挡不住死亡来临前那股巨大的恐惧感,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是想要回应她这句话,却终究没有力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温妤鼓起勇气,缓缓俯身,覆上他的唇,小心翼翼地轻吻着。“逾白...做点什么啊...哪怕是推开我...”少女的眼眶逐渐泛红,却得不到面前人任何回应。
他心脏处传来一阵剧烈疼痛,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逾白...”温妤垂眸看着他,脸上满是泪水。阳光洒在身上,却并不能给她带来丝毫温暖,反而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进胸膛。
忽然,她顿了顿,半晌后轻轻地笑了,笑声带着说不出的苦涩。“本应我走在你前面才对啊...”
他耳边只剩了少女的啜泣声,余下的只有麻木,和无法触及。
“逾白,下一世不要做摄政王了,做我的夫君吧。”
温妤将人放平在雪地中,自己也躺在他身旁,将他的手臂环住自己,摆作他揽着自己的样子,丝毫不顾身上的冰冷,只是自顾自享受他的怀抱,陪着他度过最后的时间。
再次睁开眼时,他身上的温度已然消失殆尽。
。。。。。。
离他毁约的日子过去了好久,久到我已经记不清时间了。
每当我闻到栀子花的气味,我便会回想起曾经,美好到让我感到悲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却只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永远也找不到出口,恐惧感如潮水般将我淹没,如同置身于炼狱一般。
我没有他了。
我要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
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掀起波澜,微风拂过水面,吹起阵阵涟漪。湖面倒映出岸边那棵高大苍翠的银杏树,以及树上那两朵洁白无瑕,形如海棠却又略显不同于海棠花,似乎正在随风摇曳的白色玫瑰。
还有,我为他种下的,成片栀子花组成的海。
我拿回了他藏在府邸的玉牌,发现时是被布包着的,保存的很好,几乎没有岁月的痕迹。
我带着一朵栀子花来到了他墓前。“逾白,我把玉牌带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墓碑前摆放着数不清的栀子花,花瓣都已经微微泛黄,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什么。
突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剧烈声响,下意识回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束火把冉冉升起,照亮了整片天空。
他说过,那里有一条通往天空之上的阶梯,可以看到很美的日落。
那晚也是如此,橘红色的晚霞在天空中肆意蔓延,美丽而绚烂。
于是我好像失了神,一步步朝着焰色靠近。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顾逾白,他嘴角微微勾起,仿佛回到儿时一般,笑着朝我伸出手——
“哥哥!”我不顾一切地跑向那熟悉的面孔,即使我知道面前就是千丈悬崖,可那又如何?我只是想见他。
我扑了个空,踉跄着摔在地面,手掌擦出了可怖的伤口,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什么嘛...根本碰不到你...”
“阿妤乖,不哭,哥哥一直在呢。”
“为什么抛下我,我讨厌一个人。”
“对不起,哥哥要走了。”
哥哥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似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猛的抬起头 可依旧什么都望不到,只能看见遍野的栀子花。
我把花放在墓前,深深地看了许久,才起身离开。
抬头望向天空,不再见一丝光亮,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无尽的黑暗。
月亮,我的月亮。
耳边风声呼啸,失重感越来越强烈,脑海中浮现出无数个画面。
有快乐美好的童年时光,有携手漫步街头的美好回忆,有在河边放风筝时被风吹得凌乱不堪却又灿烂明媚的笑容,还有...他。
石碑前,只剩干枯的花朵,还有那洁白的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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