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斯坦酿酿呛呛地到达沃克兰的时候,已经是黎明了。尽管老旧的腕表上显示的是六点半,但天色仍旧黑黢黢的。他的头依然很沉,像烂醉之后醒来时那样——迷迷糊糊的回忆不起昨晚的事情。这样当然更好,因为他从黄昏的麦田里醒来到现在一直在为工装裤口袋里的通缉令头疼。
“到底发生了什么,袋里会有这该死的通缉令?上面还是我的名字!"他为这奇怪而又倒霉的破烂摊子而恼怒。但那五万美金的悬赏额足够让一个逃犯不安——终日有数千联邦调查局探员追捕还有上万群众举报。他一时间想象起了好莱坞动作电影里有的画面,却又暗自苦笑惨淡现实,没有有效的支援,没有敏捷的身手甚至没有一把防身的武器。
“要是能有一个避难所,不,能有一杯咖啡,我都会觉得十分满足,可这没边的麦田哪里去找一杯咖啡呢?”斯坦无奈,只好默默祈祷在天的上帝,愿他此刻开眼看到这挣扎在生命线边缘的生命,恩赐给他一杯咖啡,甚至是一所可安身的庇护处。
在希望快要破灭的时候,一所他祈祷已久的庇护处出现了。那是一所二层的农舍,虽然谈不上气派,但也温馨宜人。
徘徊了很久,斯坦还是决定敲门。迎门的是个老人,他皮肤稍黑,脸上的皱纹诠释了岁月的沧桑,两眼深陷,透露出警惕的目光。老人一只手扶门,另一只掩在门后。透过门上的观察窗,斯坦看见了老人手上拿着的手枪。
斯坦倒吸一口凉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您好,您能可怜可怜我这个迷路了的流浪汉吗,我身无分文,又累又饿,您行行好,施舍给我点吃的喝的,随便什么都行,能填饱肚子的。再安排给我一个仓库,一堆干草,让我休息休息。都看在上帝的份上。”斯坦为了生存,把尊严低到了尘埃里。
老人听罢,目光凝滞,像是陷入回忆中去了,以致于斯坦再次真诚地复述了一遍那不体面的说辞,才把老人从记忆中拉回。老人把斯坦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才面露同情。
"啊哦,可怜的孩子,仁慈的上帝给了你这个机会,那么来吧,到屋里来。”老人带着斯坦进屋,在立橱里放了枪就引着他到了饭桌旁,示意斯坦坐下。桌上摆着食物,当然,有斯坦渴求的咖啡。斯坦也不收敛,一上桌便开始大快朵颐。老人取了杯咖啡,坐在斯坦对面,认真地喝着,二人无话。
"可怜人,你从哪里来,经历了些什么?”老人率先打破沉默。
"从麦田……”斯坦意识到不对,忙改口,“麦田堡(本文虚构市名),我的股票跌停,血本无归,真正尝到一无所有的滋味,幸而父母死的早,有没有妻儿拖累,倒是一身轻松。”
“年轻人,不要想得太多,困难是上帝给我们的考验。你笃信上帝,上帝用困难磨练你;你辜负上帝,上帝用困难惩罚你。”老人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畏惧和内疚。
“瞧,我身上脏兮兮的,您的房子有这么整洁,能不能让我洗个澡免得我弄脏了您的屋子呢?”
“当然,我替你拿套干净衣服。你换下衣服,我帮你洗一洗。”
斯坦为老人的善良感动。进了浴室,他摘下腕表放进口袋,扯下衣服,交给老人。喷头里的水温度合适,在浸润下,斯坦有了倦意,于是他一出浴室就倒在了屋里的沙发上。
恍惚中,他好像听到老人在打电话,但内容他不清楚,他也不想弄清楚,此刻梦乡才是最重要的归宿。
不知过了多久,斯坦感受到额头的一阵冰冷 ,他从梦中惊醒,眼前的画面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老人正用手枪指着他的脑袋。
“你不是个流浪汉,而是个逃犯!”老人一改先前的仁慈,转而愤怒可怖。
"请把枪放下,冷静下来,听我解释,听我解释。”斯坦额头直冒冷汗,但他又有什么解释的呢,通缉令此刻正捏在老人手里。
“解释?去跟审讯官解释吧!"
“嘿,别这样,别这样,看在上帝的份上?"
"上帝的份?你敢肯定你没有在开玩笑吧。你,会滚回牢里,坐穿老底;我,会拿到赏金,安度晚年。上帝不会同情一个混蛋!明白吗?”提到上帝,老人变得愈加愤怒,话音接近歇斯底里。“马上就会结束了,FBI的探员快来了,我早就打电话通知他们了,现在你只要乖乖地待着别乱动就行,不然我手枪里的子弹可就要见血了。”
斯坦闭上了双眼,他当然不甘心,还没有搞清楚这一切便半只脚踏入深渊。直升机的轰鸣声从耳畔传来,它们越来越大声,直震得屋子上下“抽搐”,他听到特勤队队员们的叫嚷,他感觉到有人把他从沙发上拉起,一只推搡到某处。
“该睁眼了,混蛋!”一个命令的口吻传来。
斯坦尝试着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制服的老练警官。
"做的好,勇士!虽然整了容,变了模样,却变不了他贪婪的内心,上帝带来制裁之剑,逃亡了三十年的杀人犯艾尔.布朗终于落网,看来昨天的那针七氟醚(医用强力麻醉剂)没白挨。”警官拍了拍斯坦的肩。
斯坦一脸茫然,他全然回忆不起昨天的事,”发生了什么?”他不禁问道。
警官笑了“你说过,当你问我这个问题时,让我把那旧腕表给你。喏,拆开看看。”
伴着屋外黄昏时的日光,斯坦急切地拆开腕表,发现扣板上铭刻了一段文字:
斯坦.杰克逊 FBI探员 执行特殊任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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