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铺的故事(十三)
难忘小河沟
文 郭思元 绘图周文川 摄影 周巧煕
我家在石桥铺老街,门牌号数原为生存路245号,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把生存路、自由路、竞争路合并称为石桥铺正街后,变成正街167号,与石桥铺派出所隔着一条河沟。河沟上有一座两孔石桥,是大街上最大的石桥(另一个在立新绒衫厂附近,是一个小平桥),不知道石桥铺的地名来源是否与它有关?桥墩是连二石做的,桥面是八块长两米多厚约50厘米的石板做的,卡车在上面走都没有问题。有一次卡车把靠下游那块压断了,换了一块不如从前那块协调。
我家房子建得有些山城特色,象老街大多数房子一样,是穿斗结构,我家和另外三家立柱和横梁都是联在一起的,只是门口的柱子是砖头或石头。墙壁是用竹片编成篱笆,先糊一层泥巴(泥中有草节),然后糊上石灰,这个叫照壁墙。房子的空间较高,我们四家都用木板铺了一层楼,在楼上走路,楼下听起声音很大,要格外小心。
我家紧临河沟,地面除了第一间门面是“脚踏实地”外,另外三间房有一半铺的是楼板,楼板下是四根高5至6米的石柱撑着,房子地面有一半是悬在河沟上,有点山城吊脚楼的样子。还用木板铺了个阳台,也是悬在河沟上,用来晒衣服。所以我家光线非常好,空气新鲜,有点小桥流水人家的味道。
小河沟发源于平顶山四周的山地,流经白马凼,通过石小路煤炭房那节的公路桥涵洞,流到石桥铺正街中部的斜坡坡脚,穿过正街的石板桥,擦过我家一侧,再经过石新公路的涵洞,形成一个二三十米落差的小瀑布,跌落后流向夏堰口,汇入桃花溪直奔长江而去。小河沟水干净清彻,长满了碧绿的清苔,街上很多人在这里洗衣服。小河沟流水哗哗响,每天晚上睡觉时,听着流水声,就像听一首美妙的催眠曲,很快就入睡了。
小河沟流水常年不断,但是二、三十天不下雨也会断流,青苔也会干死起売売。流不走的凼凼水也会发臭。如果连着下几天大雨,小河沟就会发怒了,流水声震天动地,冲到下面石坎上溅起两三米高的浪花。有一年连续几天大雨,洪水漫过门前小桥,原因是上游农田的谷草捆冲下来,堵塞了桥洞,造成流水堵塞而从桥面上漫过,街道义消队拿抓勾来钩谷草疏通。我家立在河沟边上几根石柱也被大水冲击着,大人很担心,好在大水不久就消停了。
小河沟的水流过派出所后面的石新路公路桥,下面是个很宽的石滩,与另一股从平桥流下来的水汇合,这股水小得多,源头是工程校坡上的中国银行水库(即柏林水库,现美茵河谷小区)和附近农田。石新路公路桥是连二石修的两孔桥,上面的公路是碎石子路,车子开过灰尘很大。公路桥与通过张家花园和石桥铺小学新校门口之间的公路几乎成直角(后来从转盘新修了一段公路连接公路桥,这段路就被弃用了),公路转弯右边是近似75度的斜坡,种有包谷,胡豆等庄稼。
小河沟承载着儿时太多的欢乐,夏天穿着短裤,躺在水中,下面是柔软的青苔,河沟的水从身体上面流过舒服极了。水流到下面形成了个池子,大人叫它放生池,那是我们打漂漂(水漂)的地方,打漂漂要选趁手的瓦片,入水角度要平,打得好能打十几个漂漂,非常漂亮。如果几个小伙伴比赛,那就更热闹了。
小河沟发洪水会把上面的泥沙瓦片冲下来留在下面的水凼里,几个小伙伴就会约起在水中摸烂铜。摸起来的多是子弾壳,也有带弹头的子弹,但都锈迹斑斑,过去弾壳都是铜做的,还会摸到铜钱、铜丝、铜锁、钥匙等。当时铜比铁值钱,鉴别铜铁很简单,拿到石头上磨一下,红的就是铜,白的就是铁。把摸到的东西拿到供销社废品收购站(戏院底层临街的一个门面)去卖,一次可以卖几角钱,小娃儿拿着属于自己的钱别提多高兴了。
小河沟和放生池本来都是光石滩,时间久了上面冲下来的碎石瓦片、泥沙成就了一片河滩地,发洪水时全部淹没,洪水过后就露出一片滩地。
我们就在滩地上种上瓢儿白,窝笋,南瓜等速生菜,把家里藤藤菜剩下的老杆杆插到水凼凼的污泥中,不久就成了一片绿油油的水藤藤菜。家里弄了个桶专门叫我们往里屙尿,拿去淋菜。我还去亲戚家挖了棵樱桃树栽到张家花园修德村门口崖崖下面的河滩上,栽活后长得很茂盛,只见结有绿色的小果子不见结有红色的樱桃,因为早就被小娃儿光顾了。后来连整棵树都被公路桥头那个农民老头挖起走了,我气愤了好几天。
由于靠近小河沟,我们这截街好几家都喂了几只鸭子,开始是小鸭娃,为了辨别是哪家的,就在鸭娃的头上、翅膀上、尾巴上涂上各种颜色。鸭子长大后,每天早上各家把自己的鸭子从桥头的梯坎赶下去,天要黑时才去把鸭子赶回来。整个白天都不喂食,让它们在小河沟里自己觅食。我家有根两米左右长的旗杆,通体黄中透亮,拿在手里很舒服。我就拿着这杆旗杆经常在天要黑时去赶鸭子回家,一群鸭子有十几只,由于有旗杆,很轻松就把所有的鸭子扰在一起赶回来。在街上,我用旗杆把我家的鸭子分出来就可以不用管了,我家的鸭子认得到家门,到家后会自己进到设在走楼上的窝里,我去把窝门关了就可以了。晚上喂点剩饭,包谷粉粉,糠粉粉。下蛋期间就等着在早上到窝里捡蛋。
有时在河滩上赶鸭子还会捡到不知那家的鸭子生的蛋。有时那家鸭子的主人没在家,鸭子回不了屋,又跑回了河沟,天都黑尽了,孤单的鸭子会不停地嘎嘎叫,这时候主人非得打起电筒才能把鸭子赶回家。
我还喂过一只鹅,开始小鹅只比小鸭娃大点,在家圏养,大点就放出去和鸭子一起,一天一天鹅越长越大,羽毛变得雪白,头上有红色的包,体态也丰满起来。走路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赶鹅回家不象赶鸭子,急不得。动物都是有灵性的,鹅也认得家门,只要上到桥头,它就能找到自己的家门。鹅也是素食动物,虽然比鸭子吃得多,但是青草,剩菜叶子都吃。鹅小时候回家时上桥头的梯坎都上不来,我就天天抱它上来,它长大后很听我的话,晚上赶它回家一赶就走,从不调皮,鹅有时会啄人,但从不啄我。动物也知道谁对它好,它就和谁亲热。
448614165289398466.jpg有一天中午刚过,太阳很大,街上就有人喊翻车了,我们赶快跑到公路桥上看,桥下河滩上一辆大货车四脚朝天,四周都是猪,有的已经不动了,有的还在走动,驾驶员看来没事,被人扶上来,边走边捶胸顿足,伤心不已。派出所的警察也来了,喊烫槽(屠宰场)的人拿杀猪刀来给要死的猪放血。原来是运猪车过桥后往石桥铺小学门口开,刚拐弯就翻下右边的坡下了。后来听说车子也是顺这个坡用绞车拖上去的。这是我小时候第一次看车祸现场,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小河沟现在已经没有了,人们在上面盖了水泥板修成了公路、立交、渝州交易城和高楼大厦,但永远也抹不去小河沟在我心中的美好记忆和无比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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