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与爱

好多人想听我的爱情故事，想着也该熬一锅鲜香浓郁的鸡汤了。

今年二十四，谈过几场不深不浅的爱情，也一直学着爱与被爱，虽然现在孑然一身，但美好还是开了一路，初高中的恋爱开得最盛、最艳、最为浓郁。

初中的时候喜欢个子高挑、皮肤白皙的男生，王先生皮肤略黑，但腿长个高，侧脸刚毅，眉毛又生的极好。

遇见他的时候，我初三，他初二，他偶尔来找我的同桌（他的表姐）唠几句家常，我坐在旁边不说话，翘着二郎腿打量他，他那一张脸，反反复复出现在我的眼睛里，头发、眉毛、眼睛、鼻梁骨、嘴巴，仔仔细细瞧过无数遍。后来在一起的日子，倒是再也没有那样认真、细腻、满腹心思的瞧过他了。

睁着眼睛打量他的时候，我总是风轻云淡。倒是他偶尔抬起头撞上我的眼神，脸红成一片，然后咧嘴微笑。他笑起来很好看，嘴角自然上扬，白皙的牙齿跳出来，人畜无害，干净清澈。

那时候，脸红的男生总是比脸红的女生更令人心动。眉眼间的秋波滚来滚去后，两个人就走到一起了。

王先生温暖如春，性格细腻，我们之间很多故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但唯独那件事，我能够记一辈子。

那个大年三十的晚上，天上飘着小雪，他从山头上的小村庄，骑着自行车，一只手扶着车龙头，一只手打着手电筒，顺着公路而下骑到我家，没有一盏路灯照着他，沿路是河流和人家。

我在院子里看着他一边搓着手，一边笑着走过来，走近的时候，发现鼻子和耳朵冻得通红，额头上却出了一层汗。

往后的很多时候，我经常想起那个场景。也曾想象过那个晚上的他的心情，怕黑吗？担心吗？幸福吗？甚至某天，我们坐在上海街头的某个咖啡馆聊天的时候，还一起笑着讨论过那个晚上。

甜蜜的日子之后，再往后和王先生经历了狗血的互删、拉黑、不联系后，现在是一年偶尔聊一次的朋友，偶尔喝杯酒，吃吃饭，坐下风轻云淡的聊聊从前和从后。

十七八的年龄，心总是不甘寂寞。高中的时候谈了迄今为止最久的一场恋爱，长达五年，期间分分合合，熬过高考，熬过高复，没熬过异地。

他姓曹。高一下半学期从理科转到文科，转过来的那天，阳光很早就占据了教室的角角落落。他背着书包，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阳光打在他额前的发梢上，瞬间闪着金光，我坐在后排，瞧着他的侧脸。

“好看吧，这是我初中哥们。”同桌是个180多的男生，凑过来一脸贱兮兮的笑着。

“还不错。”我说着话，眼神却没从他的身上落下来过。

我坐在靠窗靠走廊靠阳光的绝好位置上看着他坐在靠墙靠饮水机的位子上总是一言不发，偶尔和认识的人笑着说几句话。那段日子的英语课上，我和同桌晒着太阳，翘着脚磕着瓜子，他一股脑儿把曹先生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说了。

那一年的愚人节，整个班级都在玩幼稚的表白游戏。我吃完午饭，教室里空无一人，他坐在位子上，端端正正，身形清瘦。

我拿着水杯，朝饮水机那边走去，无意中碰落了他的书，也许是有意。帮忙捡好书后，我去饮水机灌了杯水，再次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了，没讲话。一分钟后，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笑着问我，

“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就看看。”

“真的没什么事啊？”

“我喜欢你。”

“真的？”

“是真的吗？”

“你开玩笑吧，怎么可能？”……

到现在还记得他红着脸笑着问了我好多个“真的吗？”。

“是真的，跟愚人节没关系。”

说完之后，我把凳子放好往回走。只觉得那天太阳热烈，口干舌燥，回到位子上的时候，水杯就空了。

再之后的某个晚自修放学后，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从后边凑过来，递给我一封信还有一根刻了他名字的项链。

可能少年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给女孩子买吃的，以后的每天，我的课桌上都摆满了零食，阿尔卑斯充气软糖直到今天都是我的最爱。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回忆好像铺满了大街小巷，但也都是些腐烂了的叶子，风一吹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高复的那一年，家里不让他跟我联系，他找出了家里的一只老年机，买了个手机卡，躲起来给我发个信息。

为了不让他妈发现，大夏天躲在被子里给我打电话（家里没空调），隔五分钟就得把头伸到被子外面透个气，直到现在我仿佛还能听见，他笑着说，“宝贝，我得出去透个气了。”

那时候在遥远的江南小城里，每次收到他发的信息，我都会笑的像个傻子，有一次在食堂，还差点打翻了别人的盘子。

从西藏回来的路上，我在合肥转车回老家见他。凌晨一点多，我背着包从出口走出来，就看见他穿着拖鞋站在门口，再后来我的视线就暂时看不见了。那个拥抱真大，真暖，真好。

再这之后的恋爱大多隐忍克制、或者爱的畏畏缩缩。但所幸，在我最无畏的年纪，拥有过这样纯粹美好、热切无畏的感情。

前段时间看了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几乎是重新塑造了我的恋爱观，推荐大家去看看。由于性格使然，我一直是个极其可悲、不懂爱情的成年人，而一个孤独的孩子开始的孤独的爱情是我希冀却没有拥有的。

我依然梦想着热忱孤勇的爱一个人，也被一个人热忱孤勇的爱着。

可是，这该死的爱情啊。

风花雪月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