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古代文学的阆苑里,宋词是一朵芬芳绚丽的仙葩。她姹紫嫣红,千姿百态,与唐诗争奇,与元曲斗艳,远从《诗经》《楚辞》及汉魏六朝诗歌里汲取精华,又为后来的明清戏剧小说输送了养分。直到今天,她那些闪烁着爱国主义、人文主义光辉而又达到很高艺术境界的作品,仍在陶冶着人们的情操,给读者带来美的享受。
清代张惠言《词选·序》中评论:词,缘情造端,兴于微言,以相感动,极命风谣,里巷男女哀乐,以道贤人君子幽约怨悱不能自言之情,低徊要眇以喻其致。
清代刘熙载《艺概》认为:词之妙,莫妙于以不言言之,非不言也,寄言也。如寄深于浅,寄厚于轻,寄劲于婉,寄直于曲,寄实于虚,寄正于馀,皆是。
清代陈廷焯《白雨斋词话》提到:诗外有诗,方是好诗;词外有词,方是好词。人意有所寓, 发之于诗词,非徒吟赏风月以自蔽惑也。
近代况周颐在《蕙风词话》 中提出:真字是词骨。情真、景真,所作必佳,且易脫稿。
近代‧王国维《人间词话》中提出: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
情真意切,含蓄曲折,词外有词,意境深悠就成了词的灵魂。
名家经典词作中,总是充分地体现了这样的特点。
《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
宋·晏几道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去年春恨却来时。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蘋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琵琶弦上说相思。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再看另一首。
《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
宋·晏殊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这两首都是怀人之作。上阕写景,下阕写情,由景入情,承接自然,且情深意切、意境悠远,读起来回味无穷。
对词的历史进程做出承上启下贡献的李后主,他在后期的词作往往有无力摆脱的命运时所流露的沉重哀愁, 如《相见欢》:
《相见欢》
李煜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由于生活的巨变,他以泣血的绝唱,从亡国之君成为千古词坛的“南面王”(清沈雄《古今词话》语),正是“国家不幸诗家幸,话到沧桑语始工”。
后期的这些词作,凄凉悲壮,意境深远,已为苏辛所谓的“豪放”派打下了伏笔,被认作词史上承前启后的大宗师。至于其语句的清丽,音韵的和谐,更是空前绝后的了。
如《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王国维认为:“温飞卿之词,句秀也;韦端己之词,骨秀也;李重光之词,神秀也”。而且还说:“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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