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哪个季节,香格里拉的梅里雪山一直在下雪。
梅里雪山下雪与我的心情无关。
雪是梅里雪山特有的东西。
我这次来雪山,是因为我没有见过雪,更是因为失去了一个人,想让雪填补情怀,洗掉过去的记忆。
到梅里雪山是组团来的,团长特意选一个有的时光的地方静坐,等一场雪山夜景。
梅里雪山最高的山海拨达到6000多米。尽管夏天,山顶雪积得很厚,在阳光照射下发出诡异的桔红色。
梅里,是一个传奇的字眼。它意味着一场山难,1990年冬天,中日联合探险队来到雪山探险,在距离山顶只有240米时,迫于暴雪,队员下撤。夜间突如其来的雪崩让17名队员全部遇难,无一生还。这成为世界登山史上第二大山难。关于它的传说数不胜数,终年笼罩在一层神秘面纱之下的它,堪称中国最传奇的雪山。这个充满危机的地方,我不愿去考究,我只知道难得一见的桔红色雪山,却触碰我创伤的心灵,让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过去,寻找那段桔红色的回忆。
记得那年夏天,我走过她家的橘子园,那满园成熟了的橘子,桔红色一片,连她的裙子也是桔红色的,在我的心里落下满满的桔红色记忆。
我问她,能否摘下几个橘子尝一尝?她笑而点头,那两个酒窝就像还没有成熟的两个小橘子。
从那时候,我天天来到橘子园,就是想看那两个橘子般小酒窝。
后来,我们慢慢熟悉了,她慢慢住进了我的心里来,我也慢慢地住进了她的心里去。
再后来,她喜欢听我的读书,常常为我研一池墨香,我也渐渐融入她的橘子园里。那些爱,现在回想起来,最是深情且又甜蜜。
再后来,我们在春天,一起去领略三月桃花开放;到夏天,一起去河边拍照蜻蜓蝴蝶飞;入了秋,我们把情思赋予碧水清风;冬季来临,我们依偎在一起遥望夜空,对牛郎织女的故事一直在纠结。
这些情景,历历在目,犹如发生在昨天。
想着想着,一惊醒,已经是夜晚的时候了。梅里雪山桔红色的雪景也被这夜色吞没掉了。
梅里雪山的夜是安静的,大家选择在雪山脚下不远的一个村落住下。
入夜,雪山静得只听到风沙沙的声音,隔着窗,可以想象到外面朵朵白雪从天而降,雪的到来,使得寂寥的夜,多了一抹诗意。
大家在屋里烹雪煮茶,有的还喝起了小酒。
而我不论是喝酒还是喝茶,总感觉到那些淡得无味,喝下去只会是沁凉而又甘苦。
雪山的下半夜,大家都入睡了,夜,显得更寂寥。
我怎么也睡不着,趁着还有篝火,独坐屋的中央,不要灯光,不要陪同,一个人听雪打着窗棂,听风卷走树叶。
此时,我想着黄昏时看到的那桔红色的雪峰,真的期望着她突然出现陪伴我,让我的灵魂枕一缕清香入梦。
坐在屋里,我突然想象到她穿着那套桔红色的裙子飘然而至。轻轻的靠在我身边,温润了我这一颗冷寂的心。
此刻我与她在雪地里共翩翩起舞,回味着以前与爱同行的故事。
可是这只是我的一种想象而已。我打开窗户的一条缝,伸手出去感受雪的存在。
我触碰到了雪,仿若又触碰到了过去,再一次触及到了真爱。
于是我意念着,让手上的雪花随着晚风落在有她的城里,落在那一片熟悉的橘子园里,落在有她灿灿的笑容里,落在那两个美丽的小酒窝里。
雪花,飘飘洒洒,带着我的牵挂,轻轻的离开了我的手心。突然,我感到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原来,雪停了,它真的飞到她那里去了吧。
此时,我有一种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
这种伤感如雪一样的冰凉,如她一样的冷酷。
知道吗?她离开我,就是把冷酷留给我。我本来不受凉,经她那么的无情折磨,整个人已经病得不轻。
我天天都在思念着她,但每一次思念,如今夜里的雪花,飘落不动声色,却是朵朵落在心坎上。
我只好生一堆篝火,独自围在旁边,让火驱走心中的寒冷,不再去想。但是越是这样做,越是在想她。
原来思念却能磨掉一个人的锐气,让人寝睡难安。一个晚上了,我一直都坐在篝火旁边。
清晨,大家都起了,他们看到我独自烤着火,以为我也刚刚睡醒,殊不知我整夜都在想象着屋外的雪,思念着远方的她。
推开窗户,薄薄的一层寒雾覆盖了窗柩,一道明亮的光线照射到屋里,原来这里的阳光虽是强光,却没有一点暖意。
走出屋外,阳光反变成无力,反而雪山的风吹得起劲,打在我的脸颊,又激起了我的思绪,让我在晨曦里哀叹。
以前总认为我们的相遇是最美的,那时的橘子开得最美,桔红色成就了最清美的回忆。
现在我却成了一个冰冷的人,加上冷寂的山风,整个身体变成了僵硬。但我仍然挣扎着,想用内心那仅存的一点余温,温暖她的城市,等待着她回眸一笑,微笑的对我说,她的离开,只是跟我开个小小的玩笑,不是真的。
既然我已经是病入膏肓的冰人了,干脆结成一朵雪花,跟随着风儿,飘到有她的城,落在她的掌心,感受着她温热的味道。
然而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我这一厢情愿,心在蓦然间有许些冰凉,许些疼痛。可是想起远方的她,想起日夜依偎我身边的那个身影,冰冷又如何?疼痛又如何?
只要我们的爱还能够重来,只要我还能够拥有她,一切的念和痛,都会在冷寂里停留。
雪在飘,虽静却深沉。我非常期望,在走出了梅里雪山,她突然回到我的身边,那时,我白衣胜雪,她依然浅笑如花。我们一起在一帘幽梦里,再来一场爱情旅行。
但是,我们应该没有这个缘分了。我们本来冰火不相容,本来就不应该相见,结局本早就注定,她早已走出我的世界,属于另一城市的喧嚣,而我还停留在梅里雪山的桔红色的回忆里,以冷寂的姿态与雪独舞,以雪疗伤,以雪共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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