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又是他。
我时常梦见他,每一次回头,总能瞥见他眼角眉梢的江南。
可我,却与他说不上话。好似熟悉,却很陌生。
远远地,我在路上看见了正回家的沈翌。
他是我很久的朋友,久到我也记不清我们是如何相识的。
“沈翌!”
他朝我看过来,对我一笑。
冬天真好,连一个笑容都让人感到这么温暖。
“你一个人?”
我笑了,“你不也一个人吗?”
“知道了,我陪你。”
沈翌的回答总是那么自然。
这是我与他的又一个默契。
人来人往里,多了一个我和一个他。
傍晚,我回到家,看见李伯家的大花猫正在院子里打盹。沈翌每次都说,那只大花猫像极了我。
二
你是谁。为什么总出现在我的梦里?
少年笑着,朝我摇头,扬长而去。
我又一次从梦里惊醒。
匆忙看了下闹钟,已经九点十五了。
我差点忘了今天我答应了沈翌要帮他照顾他种的花。
最近他好像总是很忙。
我站着窗台打着哈欠,好冷啊。“冬天快快走,花儿快快长...”慵懒的礼拜天,唱首自编的歌再好不过,我这样唱着,一边还浇着花。
“喂你!再唱我的花要被你难听死了。”
窗台下,沈翌喊着。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你的花可还在我手上啊。”我瞥了眼沈翌,“您老来拿花啊?”
“是啊林婆婆,这几天辛苦你了。能麻烦你拿下来给我吗,我这把老骨头啊连上二楼都难...”
我瞪了沈翌一眼,拿着花下了楼。
“不知道谁说我像李伯的猫整天懒得动弹。”
“哈哈哈确实很像啊,我还有事,改天图书馆见啊,后会有期,林,婆,婆。”
“你别跑!”还没来得及说沈翌几句,只见他偷笑着走了。
我记得他说,等他过来拿花的时候要给我最喜欢的泰戈尔诗集。
突然,我发现周围有一股炽热,邻居们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这样一个穿着棉袍踩着棉拖还大喊大叫的人。
我噌地上了楼。
三
图书馆是我常去的地方。
我喜欢那里的每一本书,和那里安静的味道。
我推开门,图书馆的姐姐朝我一笑,“今天也来吗?”
冬天的小温暖,不过也是生活里的几句温言暖语。
图书馆的那一角,我看见了沈翌。他看书看得认真。我缓缓走去,搭了下他的肩。
我听见他轻轻地唤了我的名字。
“啊是你啊,薏荷。”
“看什么呢,看得出神。”
他合上书,把它放在我的手上。“给你,别弄丢了我的书签啊。”
什么啊这家伙。我这么想着,沈翌已经推开图书馆的门扬长而去。
泰戈尔?亏他还记得。
四
沈翌的书签,停留在这一页。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is not the way from birth to the end.
It is when I stand in front of you
but you don't understand I love you.”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合上诗集,在心中默念。
突然,我看清了梦里少年的眉目,眉梢眼角尽是沈翌的影子。
我想,见一见沈翌。我想,马上就见到他。
街角的咖啡店,咖啡的香醇弥漫在空气中。远远的,一个人影混进了咖啡的热气。
我倏地站起来,“我我把书还你的。”
“这么晚了,就为了还书给我?”“嗯...”我心虚了。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五
夜色阑珊,远处的灯光在一闪一闪。
沈翌还拉着我的手。
“沈翌,我...”话未出口,我看见沈翌的眼睛里有点点亮光,是烟花。
烟花伴随着新年的钟声响起,绚烂夺目。忽然,我感觉手心传来一股暖流,沈翌握紧了我的手。
“新年快乐。大笨蛋。”
“嗯...你也新年快乐。大大笨蛋。”
手心的温度,也比不过此刻心里的温度。
梦里的你和现在的你,都是时光赐予我的温存。
时光,你能给我一点做梦的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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