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美,是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的。
所以,在那个午后,当阳光洒向那片山谷,大片粉红的野芍药在风中欢舞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倾倒,想要膜拜了。
当时的我,已步入中年,不再年轻。经过了许多,错过了许多,本以为不会再被轻易感动,可那一刻,面对满山满谷炫目的美丽,我还是被深深感动了。
很多的愿望,我想要拥有的,上苍都已经慷慨的恩赐给了我。很快或很慢的,我都一一地接到了。可是,我对美的渴望,一直在追寻,却总是抓不住。有时,回过头去,好像都已经过去了。
那年的五月末,我一时兴起,与同事一起报了一个户外旅行团,去芍药谷徒步旅行。说是芍药谷,其实心中是怀疑的,知道不一定真有芍药花。初夏的天山已经布满绿色,一路经过清冽的溪流,爬过山坡,在山间小道穿越,边走边观景拍照。
中午,在一片山坡上,领队带着我们休息,吃午餐。我和同事用完午餐,看到前面有一颗歪长的松树,便走了过去,坐在松树上看着周边的风景。从松树这边看过去,旁边有一座高山,山上是郁郁葱葱的松树林,松树长得十分茂盛,使得那座高山在群峰中犹如一块碧玉。一阵风吹过,松涛阵阵。我们信步走过去,向着山峰攀爬。
当我们经过一个多小时累人的攀爬,终于到了一处长满了芳草的斜坡时,山风轻轻拂过,松涛时高时低。正午的阳光倾泻在山坡上,眼前是起伏的峰峦,身后是一片挺秀的斜斜地延展上去的草地。在一片面向阳光的山坡上,在长满了荒草的高山上,竟然真的四处盛开着粉红的芍药花。
在阳光下,满坡满谷的粉红色的芍药花静静盛放,它们沐浴着阳光,沐浴着清风,静静地告诉我,他们属于这里,完完全全属于这里。这就是堪舆国色天香的牡丹相媲美的芍药,花容如此美好,在山谷中也丝毫不减它的雍容华贵,但它们却安然的藏身于这片幽静的山谷之中。阳光下那一片绚丽的芍药震撼着我,我怔怔地伫立在那里,任山风拂动我的头发、衣服。
随着日光西斜,那片山峦有一种温柔而又凄怆的美丽。大概同行的人都为这一片芍药所迷,也都被感动了,站在山坡上久久、久久地看着。然后拍照,然后对着芍药谷大声唱歌。
有人诗兴大发,吟诵起唐代诗人韩愈的七言绝句:“浩太狂香昔未逢,红灯烁烁绿盘龙。觉来独对情惊恐,身在仙宫第九重。”我们跟韩愈一样,也为芍药的美态所陶醉了,有一种身在天堂的感觉。
但我们应该比韩愈的感触更深,因为我们是在深山中与这片芍药花邂逅。都是中年人,竟也还是这样感性。没有一个人去采花,大家对这些野芍药充满了怜惜。
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每当回想起来的时候,它们还依旧是长在那有着淡淡斜阳的高山上,盛开着暖暖的粉色。在松风的轻吟浅唱中,在绿色的山坡上,对我展现出一种永不改变和永远无法触及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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