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与你相似的另一半灵魂,或许他正在某处安静地等待着你,又或许他正经历千山万水地寻找你。所以你也可以就安静地等待着,或者,你也同样起身去寻找,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在时光的拐角处遇到彼此,然后在温和的阳光下说一句:“你好啊。”
一
2017年下半年,文子在深圳海边的一家客栈做管家,过着每天游手好闲的日子,转眼还有一个月就除夕了,客栈掌柜和小伙伴们都陆续回了老家,就他没回去,于是接近一千平米的客栈最终只剩下文子一个人。
他们走后,文子变的更加游手好闲,除了每天早晨都来送菜的小哥和偶尔过来找文子玩的隔壁小孩之外便再无其他人打扰,有时天气好会去海边游两圈然后踩着夕阳回客栈,有时会去林间小道背着双手走走看看,有时会去附近的村子里调戏人家的大黄狗,可更多的,文子只会待在客栈里,像今天一样坐在前院晒太阳,即使今天也没啥阳光。文子总会自嘲自己年纪轻轻地却活成了个老大爷,想了想,其实换做其他年轻人远离大城市来到这乡野之间时间待的久了也会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吧,这世上顿时多了一群老大爷老大妈。想到这,文子不由地噗嗤笑了一下,今天虽然多云没啥太阳,但文子的笑容却无比灿烂。
过了些日子,文子开始感到无聊与孤独,最后发展到在晚上看着没一颗星星的夜空和感受到穿透衣服的刺骨严寒感到深深的绝望。有天晚上文子在客厅听着王菲的歌,虽然从小听到大但神奇的是怎么也听不腻,反而觉得越来越好听,邓丽君女士的歌也不错。因为晚上寒冷,文子的身旁总会陪伴着一个温暖的小太阳。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凌晨,大风刮得院子前的小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野猫也开始出来活动了,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文子也从歌声里醒了过来,他想这样下去可不行,再睡房间里迟早得整抑郁,于是搬了张折叠床打算在前台里睡觉,并叫上多月前抱来的流浪狗阿喵和阿汪给自己当保镖,文子把两条狗带到床前说:“养了你们这么久,是时候发挥下你们的用处了。”
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除夕了,文子赶紧拿出仓库里的年货开始布置客栈;贴窗花、贴对联、挂灯笼等等。客栈实在太大了,窗户简直多的要命,文子开始怀疑起生命,为什么过春节要布置这么些东西,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吗?文子把疑问发给了掌柜,掌柜只回了句:“加油!相信自己,你行的。”
就这么干了几天,只剩下客厅的没弄,文子看着客栈里自己的劳动成果后充满了欣慰,连连点头向身旁的阿喵和阿汪称赞起自己:“太能干了,简直就是居家好男人呐有木有。”狗兄弟俩并没理他。
一天中午文子吃完饭继续干活,只剩下大门的对联没贴了,文子想这是个光荣神圣的时刻,就好比剪彩一样,于是他播放起歌曲《好日子》,开心地贴了起来。
就在文子沉浸在光荣的时刻里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这里的管家吗?”
文子回了头,发现是个长相好看的女生,想了下老板的又没在,就回道:“不,我是这的掌柜。”
女生听了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撩了撩头发,这对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啥人的文子来讲足以让他受不了,文子赶紧上前问好后帮着抬行李给她办理了入住手续。一切办妥当后文子贴完对联坐在摇椅上继续享受生活的时候想着看样子终于有人陪自己过年了。
过了会女生出来了,见到文子正坐在摇椅上闭着眼睛边听邓丽君的《小城故事》边摇着扇子,就走了过去问:“掌柜的,我想去海边走走,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文子睁开眼看到女生后忙站了起来,慌忙地扶了下还在摇晃的摇椅后回道:“好...好啊。”
于是两人并肩在林间小道走着,两只狗在身边跑来跑去。不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一片汪洋大海,海面折射着金色的光芒,海浪如同猛兽般疯狂袭击着沙滩。文子知道这是天气不好的原因,但还不至于下雨,整片沙滩一眼望去见不到一个人。
看着一路走来不停拍照的女生文子问:“看样子你很喜欢拍照呀。”
女生摆弄着相机:“是啊,你要不要玩?”说着准备把相机递给文子。
文子摆手:“不了不了,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叫你呢。”
女生把相机挂回胸前:“叫我小薇就行了,你呢?”
文子回:“叫我文子就好了,但是没有虫字旁。”
小薇听了不由笑了下:“看样子你这名取的不好啊,应该总要和别人解释,要我说干脆别解释了,没什么不好的。”
文子听了也笑了下:“那不行,区别可大了。”停了会接着说:“对了,我不是掌柜的,就是个管家,掌柜的和他老婆早就回老家了。”
小薇说:“没事的,都一样,开心就好。”
走了许久,两人坐在沙滩上聊天,阳光一点点隐退,浪潮逐渐褪去,天空掠过一行行白色的飞鸟,风逐渐大了起来。
文子说:“我从小就在海边长大,还没上幼儿园的时候就经常和爷爷出海打渔,我记得爷爷和我说生活在海边的人都是海神的子民,他还经常将打捞起来的鱼放生一部分,说这是海边的规矩,如果不放生一部分且过度捕捞的话,会使海神愤怒,从而引发不可想象的灾难。”
小薇说:“真好,我挺羡慕从小生活在海边的孩子的,可惜我家在成都,所以我特别喜欢有海的地方。”
一阵风扶过小薇的脸庞,她轻轻地拨弄着被吹到嘴边的头发,眼神里满是对大海的渴望与喜爱,同时又透露着只有少女才拥有的惬意,像极了电影里浪漫的镜头。
文子问:“你在这里要住这么多天,为什么不回老家过年呀?”
小薇答:“我在上海工作的,年底放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回家,特别想在海边过个年,就来了。”
文子:“我中午给你办完手续后就想着终于有人和我一起过年了,你是不知道掌柜的他们走后我有多无聊,天天守着这偌大的地方,还好有阿喵和阿汪陪着。”
小薇怀里抱着阿汪问:“阿汪我能理解,阿喵是怎么回事啊?”
文子答:“其实我想它俩的名字想了很久,但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就先取了个‘阿汪’就你怀里的这只,然后‘阿喵’我是觉得都有‘阿汪’了就取个‘阿喵’吧,想着一只狗取个这名字怪洋气的。”。
文子继续问:“那你年后呢?回上海吗?”
小薇说:“不,其实除了公司的年假外我自己也请了个长假,我还想去别的地方看看旅旅行,好不容易一年的工作结束了可不想那么快就又回去,得好好放松一下。”
文子说:“巧了,我半年多前来到这里就已经想好了,准备年后等掌柜的回来了就辞职离开深圳去别的地方,想想在深圳都待了两三年了。”
小薇说:“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呐!”
黄昏到来,海平线上的天空被染成了鲜艳的红色,光芒穿透厚重的云层,朝海里射下一条条绛色霞彩,浪潮逐渐褪去,海滩上出现了许多贝壳,海面上的浪潮则翻滚起闪耀着金色的鳞光,正对面的一座岛屿也褪下了容貌,只剩下一团高耸着的黑影,小薇的手机里,响起了歌曲《Five Hundred Miles》。
夕阳开始烧红了云朵,阳光开始消散,世界一点点地变黑,海滩边上的灯逐渐亮了起来,两人向落日挥手告别,落日依依不舍地,最终消失在海平线上。玲子捡上满满一箩筐的贝壳,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地走回家,一路上白色的照明灯点亮了回家的道路,路边的树丛里时不时闪过几只萤火虫的身影,偶尔抬头望望天,星星们也逐渐开始出来玩耍了。
二
除夕到了,傍晚时分文子和小薇一起搬了张桌子到前院的草坪上,再铺上一条白色的桌布,摆上一盏蜡烛和一堆两人一起忙活了一下午的饭菜,等忙好了一切之后,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文子搬出来的音响里,始终播放着富有上世纪经典味道的欧美老歌,这和小薇的想法一样,都觉得在晚上能够边吃饭边听这些歌是很浪漫的一件事。
九点多的时候,两人都觉得吃的有些饱了,小薇提议说:“我们来跳支舞吧,刚好有这些音乐。”
文子听到后来了兴趣,说:“好啊,可我不会跳,你得教教我。”
于是在小薇的带领下,两人在怀旧的音乐声里跳着简单的交谊舞,音乐开始变的浪漫而悠长,时间在两人的身上缓缓流逝。
一支舞结束后,文子放起烟花的音效,被小薇问起的时候文子解释说:“这里不让放烟花,所以我想到了这招。”
两人坐在前院的台阶上喝起威士忌,互道新年快乐。在音响的帮助下,两人抬头望着夜色,在彼此的想象中,均看到了无比灿烂的烟花。
文子说:“小的时候除夕夜我妈总会带我去外婆家吃年夜饭,那是一年中亲戚们相聚的最全的一天,吃过饭后母亲便会带着我沿河岸走到一座很大的桥边上,那里有很多人在买卖烟花和放烟花,漆黑的夜幕上便绽放出一朵朵鲜艳的烟花,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座桥上再没见到买卖烟花的人,也再没见到有人在那里放烟花了。”
后来隔壁家的几个小孩跑了过来,递给两人一些孔明灯要他们一起玩。
小薇接过其中一个孩子的孔明灯后问道:“这些灯怎么来的呀?”
孩子回:“这是我们白天和家里人出去的时候路上捡的,可新了。”
文子和小薇一起点燃了一个孔明灯后小薇说:“哎,你知不知道孔明灯也可以许愿的,就是把愿望写在上面然后放飞就行了。”
文子回:“这么好!”接着跑进大厅拿来了马克笔。
两人皆在自己的那一面写上各自的愿望,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放飞,直到几个孔明灯随风飘到远方变成一个个黄色的微弱光点,在两人的又一次想象中,几个光点变的越来越多,逐渐变成了漫天的星空,再后来,发展成了无比美丽而闪耀的银河。
小薇问文子:“你许了个什么愿?”
文子回头看着小薇:“希望自己将来能有一场属于自己的签售会。”
文子反问玲子,小薇回:“只要当下能够快快乐乐的,然后好好享受这趟旅程就行了。”
很快,零点的钟声敲响了,全世界想起了祝福和烟花绽放的声音,我们就此告别了一整年的时光,又迎来了新的一年。全世界也多了许许多多的愿望,这些愿望,都被我们赋予了一个个独特的意义。
小的时候只要我们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的星星,后来长大了,再想看星星的时候就只能无奈地指着眼前一幢幢高楼大厦亮起的万家灯火说:“看,这也是星空呐!”
三
时间又过去了些日子,中午文子和小薇吃过饭后便决定带上阿喵和阿汪出门散步,两人一路走着走着来到了一片椰子林,踏上了其间的一条小路,小薇忍不住一路拍照,大片阳光穿透椰子林洒向大地,如同奇幻电影里的仙境。
小薇放下相机问文子:“你觉得这场景像什么?”
文子反问:“你觉得呢?”
小薇说:“这像极了奇幻电影里树林的场景,就好像一会就会有只白色的独角兽披着光芒从深处冲散迷雾跑过来一样。”
紧接着两人来到了椰子林深处的一片空地里,里头除了立着一幢爬满绿藤的破房子之外,什么都没有,一看就知道已经荒废了很久。
文子说:“这场景真像三个精灵照顾灰姑娘长大的地方。”
小薇说:“灰姑娘能平安长大还不是因为玛琳菲森,要是真的靠那三个不着调的精灵的话,灰姑娘迟早得被饿死。”
文子听完觉得有道理,便笑了起来。两人都觉得屋子里应该没人,于是在屋子的台阶上坐下聊天。
文子说:“我想辞职。”
小薇问:“为什么?”
文子:“已经过完年了,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要去哪个城市好。”接着又说:“当初刚来这里的时候在城里就辞掉了工作想开始旅行,也算是换一种生活方式,不想再每天朝九晚五了。”
小薇问:“那你想好要去哪了吗?”
文子说:“还没想好呀,但很想先回趟老家看看。”
说完文子邀请小薇一同前往,玲子答应了。
出门在外久了,就很想回趟家乡看看,因为那里是我们出生的地方,因为那个地方,承载了我们太多太多的回忆,也因为那个地方有我们的家人,无论我们在外怎么样,一回到家里,总能吃上记忆里熟悉的饭菜,家人在乎的,永远不是你的金钱和地位,而是你的健康与否。
四
几天后老板和小伙伴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文子向老板提出了辞职,老板同意了,隔天中午临走时老板给了文子两本书,一本《在路上》,一本《人间食粮》。
然后老板拉着文子坐到沙发上语重心长地说:“你应该会喜欢这两本书的,你的骨子里有天生的冒险精神,所以你不应该在某个地方待的太久,要趁着你还年轻的时候多到处走走看看,这世上多的是美丽的风景等你一一去发现,但更重要的,是你旅途中遇到的那些人,他们同样也是一道道风景线。希望你能够在旅行中得到成长,长成你自己所希望的那个样子。”
文子和小薇同样不喜欢带很多行李,一致认为能减轻多少就减轻多少,不然旅行会变得很累,所以两人的行李加起来一共就只有两个背包和一个大号的行李箱。
两人搭上回市区的公交车,这趟公交车每天只有两趟,早晨和下午各一趟,都要穿过无数道弯的山路开两小时才能到目的地。所以当公交车行驶在路上的时候文子突然哼起: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
到了市区后已经快下午三点,两人找了家饭店填饱肚子后又马不停蹄地到车站坐车,因为回老家的路程需要八个小时,等到了地方估计得凌晨了。
在车上,文子给小薇讲起一段故事,故事里头,是他的童年。
“小的时候夏天的晚上外婆家楼下偶尔会搭戏台,每当这时候整个小区的老人和小孩都会前来纳凉听戏和聊天,台上的戏子唱着戏,台下的老人们就搬把凳子挨在一起聊家常,可我自小就不喜欢热闹,所以没怎么跟小朋友们一起玩,就自己跑到戏台后面拉人家的黑布帘,因为好奇,就进去了,里头很暗,发着黄色的微光,戏子们就在里头化妆、练习、跑来跑去的,然后就会感觉里面和外面是两个世界。”
听完后小薇说:“真挺像《霸王别姬》的,你记性真好,我都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了。”
文子听后满脸的惊喜:“对对对!就是《霸王别姬》,我也这么觉得的。”
车上同样是昏暗的灯光,车里的人很少,当镜头从后面给到前面的时候,只见椅子上探出两个只露了一半的脑袋,两个人在寂寞的长途里聊着天,一切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得就像是在梦里一样,只有画面,却听不见声音。
凌晨后终于到了目的地,老家的街道上人烟稀少,只有路灯们在寂寞地亮着灯,两人坐上计程车,前往入住的酒店。
本着在外不易需要省钱的原则,两人达成一致只开了个标间,到了房间后两人实在太累了往各自的床上倒头就睡,都忘记了洗澡,忘记了互道晚安,此时的两人,只想一头就扎进梦乡里。窗外的世界依旧安静,夜晚的风吹动着路边的树木发出低沉的响声,似乎在对已经睡着的两人道着温柔的晚安。
隔天快到中午两人才起了床,收拾好后便兴冲冲地出门,这两天文子带着小薇在家乡满地乱跑,去吃最喜欢的海鲜汤面,去看以前读书的学校,去老市区看上世纪的老建筑,到街巷中去吃各种小吃,去坐只要一块钱的轮船到对面的小岛散步,去各个公园打卡,去寻找儿时的点滴回忆。
一路上两人骑着单车穿过一条条街道,迎风吹乱了两人的长发,后来天气太热,两个人躲进新华书店里,而这座屹立在老市区的书店,也记录着文子的旧时记忆,那时候还在上学的文子,总会在放学后到二楼坐着看会书,青春年少的他看的最多的是韩寒和郭敬明,倚靠着的落地窗对面,就是基督教堂,每天的太阳从教堂楼顶巨大的十字架升起又落下,时光便这样一天天地流逝,直到现在的文子再次踏上了家乡的土地上,太阳依旧在这里等着他,然后再次落下,以此告诉文子,这是属于家乡的日落;也告诉文子,你回到家乡了。
晚上回酒店,两人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瓶红酒和一堆零食,回到房间后开始看电影,两人趴在床上,眼前的笔记本电脑里播放着《罗马假日》,这部电影从开播距离现在已经65年,可还是经过了时间的考验成为了不可磨灭的经典。文子和小薇各自已经看了好几遍这部电影,但在一起看的,这是第一次,而片中的女主角奥黛丽赫本,早就成为了两人心里永远的女神。
文子的家乡是个海边的小城市,一到凌晨后街道上就很安静,连个人影都没有,只偶尔驶过一两辆车,在汽车的尾灯拖到远处的时候,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红酒喝完了,小薇先睡下,只有文子还靠着窗户看着外面安静的世界,这次回来,使他勾起了太多的回忆,白天要去某个地方的时候文子居然要找路人帮忙才知道要坐几路公交车去,要知道这个地方在以前走都能走过去了,文子很伤心,再次踏上这个出生的地方的时候竟然有了一丝的陌生。
文子到楼下的便利店又买了两罐啤酒,到酒店对面的公交车站坐着,夜晚的天气很冷,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过了会小薇找下来了,质问道:“你怎么跑这来了?要不是我起床上厕所,还不知道你跑哪去了。”
文子抬头看小薇,并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他的双眼里噙满了泪水。
小薇不再着急,坐在文子身旁用手摩挲着他的后背轻轻地问:“你咋啦?”
文子擦干眼里的泪水说:“没事,想我妈了。”接着又说:“我跟你讲个事吧。”
小薇同意了,文子说:“初中的时候和我妈一起借住在外婆家里一段时间,因为只有两个房间,外婆又喜欢自己睡,于是我就和我妈一起睡,那时候有天晚上,我俩躺在床上,我说放会歌吧,我妈同意了,说能不能放邓丽君的歌,好久没听到了,于是我放了她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放完第一遍后自己又放了王菲的《人间》,放完后母亲说王菲他也喜欢,挺好听的,于是调低了音量,这两首歌就一直循环到了天明。后来每当想起我妈总会回忆起这个片段,然后就总是觉得那天晚上母亲梦到了邓丽君,自己梦到了王菲,我们俩的梦在深夜交织在一起,于是就变成了自己和母亲在台下坐着,邓丽君和王菲携手一起在舞台上唱着歌。”
文字说完后小薇手搭着文子的肩膀说:“这么想你妈呀,你看,咱俩不是已经来了吗,那我们就去见你妈妈,你妈肯定也很想你。”
文子同意了,小薇说:“好了,快回房间吧,这外头挺冷的。”
两人回到房间躺在各自的床上后文子对背过去身的小薇小声说:“我喜欢你。”
小薇没有转过身,依旧闭着眼,说:“好了知道了,快睡吧,困死了。”
文子不知道,在说完后小薇的嘴角轻轻扬起,微光下她的脸庞浮现出一个小酒窝。
两人进入梦乡后,镜头从房间移到窗外,世界此刻依旧安静,街灯依旧寂寞地发着暖黄色的光,街道上只一两辆车驶过,街边上依旧一个人影都没有。
五
年后的家乡天气很热,整个世界如同一个大大的蒸炉,直把人们的心烧的火热。所以人们纷纷等待夜晚的到来,趁太阳休息,趁月亮上班,然后街边上就出现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摊位,人们三五成群地围坐一起吃着烧烤配上冰凉的啤酒,于是在一声声的交谈中,我们路过了一场场别人的人生。市井烟尘,莫过如此。
因为天气实在太热了,文子和小薇两人连续两天都不敢出门半步,每天都靠着外卖维持着生活。再说了,房间里有空调,为何要出门受罪呢?
两天后,文子和母亲约定见面的日子到了,这天小薇换上了自己认为最好看的裙子,文子一路上激动的心脏越跳越快。
文子母亲早早到了人民广场,三人见面后到草坪上坐着聊天,太阳依旧很大,但似乎还是抵不过人们喜爱的草坪,大家还是三三两两地散落在草地上围坐着,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母亲打趣着问文子:“这是你女朋友啊,哪里人呀?”
文子听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是朋友。”接着一直挠着头。
小薇忙解释道:“阿姨,我叫马薇,家在成都,目前在上海工作,我和文子在深圳认识的,一起过的年。”
文子母亲听了一直夸小薇长得好看,真是个黄花大闺女。
过了会文子去找厕所,母亲对小薇说:“这孩子从小就调皮,长这么大了本以为在外见过世面了能成熟些可还是这么幼稚,你可得答应阿姨,在外帮我照顾这死孩子,他得有个人管着,不然得飘了。”
小薇答应着,文子回来了,三人继续聊天。
后来母亲还有事,离开前拉着文子的手嘱咐道:“你可得对人家姑娘好点,别整天吊儿郎当的委屈了人家。”
两人目送母亲离开后小薇掉下了眼泪,文子问怎么了,小薇说刚你去厕所的时候你母亲让我照顾你来着,你看你妈多疼你,文子说就是,走,我饿了,带我吃饭去,玲子笑了。
六
回到酒店文子和小薇商量着下一站要去哪。文子首先提议要不去杭州吧,可是太远了,现在的机票又不便宜,玲子提议说,要不去厦门吧,不远,而且整座城市还很文艺小清新,文子想起了小时候放假时母亲带自己去过鼓浪屿玩,想着还不知道厦门市区是什么样的,就答应了。
隔天两人出发,坐了一辆又破又旧的大巴车,大热天里,连个空调都没有,直接把两人烤的快虚脱了。等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已经晚上了,两人上网找了一家评分最高的民宿就住了进去。民宿就在曾厝垵旁边,跨过曾厝垵街边上的大桥对面就是大海,文子每次面对着这座大桥总要感慨说人流量太大了,真指不定啥时候桥就得塌了。
这几天文子和小薇两人和游客一样到各个景点打卡,像曾厝垵、白城沙滩、植物园、厦门大学、中山路、铁路公园等等,两人还到黄厝等过日出,去鼓浪屿待了一天,两人到了心仪的城市,皆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
很快,时间来到了一星期以后,有天小薇家里人来电话,是母亲打来的,说家里开了烧烤店人手不够要自己回老家帮忙。
晚上在民宿二楼的休息区,文子对小薇说:“那就回去嘛,再说了你过年也没回家,正好回去看看。”
小薇还是犹豫,说:“当初离家去上海家里人本就不同意的,这次回去要是被扣老家了就出不来了。”
文子安慰道:“没事的,大不了就是回老家待一段时间,家里人总还是会让你出来的。”
小薇最后答应回老家,凌晨到了,两人到海边散步,后买了些酒在海边坐着喝。
迎着海风,小薇说:“其实我很迷茫,像是掉进钱眼里一样,在上海工作的这些年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干嘛,可能唯一有想法的就是旅行,但说实话每次出去旅行还是很没安全感,感觉自己没在工作心里很不安心。”
文子说:“可你要明白,工作只是你人生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你自己的生活和你的梦想,你每当出门旅行就好好玩嘛,当做休息,钱是要赚的,可生活也是得有的,再说了你这次不也出来了嘛。”
接着文子问小薇:“你好好想想,你心底有什么是你一直想做但没去做的?”
小薇想了想,说:“我喜欢摄影,大概就是想能办一场摄影展吧,但一直没计划。”
文子说:“那就把它列在你的计划里,我也挺想看到你的作品的。”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远处的渔夫也收拾好开船点灯出海了,小薇起身在无人的沙滩上跳了一支舞,让文子拍下来,当做一份小礼物,后两人穿过如隧道般的曾厝垵回到民宿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两人吃完泡面天已经完全亮起来,后各自回房睡觉,下午两人分别,并约定好小薇什么时候从家里出来就在大理相见,于是文子送玲子离开。
几天后的晚上文子坐在客栈门前的椅子上给小薇视频通话,文子看到小薇在吃泡面说你怎么在吃泡面啊,小薇说没事,夜宵来着,并说自己还在上海,等事情处理完了就回老家。
两人开始聊天,小薇的那头,传来了歌曲《YesterdayOnceMore》。
结束后文子还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四下无人,唯有一盏路灯和身旁的一棵大树,此时的文子手机里正一遍遍播放着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七
几天后的半夜文子因为想念小薇睡不着觉,就带着海子的诗集来到海边喝酒,大海退潮所以文子坐在石头上面。
文子太想念小薇,对着面前的大海问海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玲子了,你说我们能否在一起,可她是追求稳定的人,我们是不适合在一起的,但我想我是真心喜欢她的是吗?”
文子一直问,海子一直没回答,海子也回答不了,后来文子把手机落在石头上自己去身后的便利店买啤酒,回来的时候发现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从他坐的地方跑了下去,文子感觉不妙,赶紧跑过去,果然手机不见了,海子的诗集也被风吹到了石头缝里,文子看向那个小偷,小偷也回头瞟了一眼跑的更快了,文子急忙跑下去追,可脚底一滑摔了下去,趴在了海滩上半天起不来,文子抬头,小偷早已经不见,文子内心慌了起来,很快感到了深深的绝望,半晌后文子勉强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在天桥上想着一切都完了,再也联系不到小薇了,也完不成那个约定了,文子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客民宿,几个还在聊天的客人见文子的惨状过来询问,文子奔溃了,说出了情况,几个客人也报了警,一早就去海边取证,然后到了派出所,可等来的结果是警察说曾厝垵每天好几万人流量,怕是找不到了,还让自己以后贵重物品要小心保管,文子心灰意冷地回了客栈,堕落了好多天,几天后还是选择面对现实收拾自己有了点人样,开始会在院子里看会书了。
后来文子认识了一个学美术的女生小璐,小璐知道文子的事情后就带他散心吃饭,最后在一天晚上送给了文子一张去大理的火车票,并说:“去吧,到了大理后无论是否能见到小薇,你都要重新开始你的生活,开始你的人生,大理很适合你,希望你能在那边好好的。”
隔天出发前文子找到小璐,想向她要联系方式,可小璐回绝了,说不用,以后天各一方,无需再联系了。文子心想这是遇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了。
文子就这样上了火车,在车上他一直在写诗,写着在车里的所见所闻以此消磨时光,也会给玲子写信,一封又一封,但都是送不出去的。
到了大理古城后文子心情好转,在城里转了两天一夜,在街头流浪的时间里文子一直脑补着小薇就在身边陪着自己,脑补着此刻两人就在一起逛街,可每当晚上睡在街头的时候文子总是感到心酸,想着小薇要是在就好了,手机没了,都不知道玲子现在怎么样了。大理晚上的天气很冷,文子并没能睡着,每次当早晨的太阳从古城低矮的房屋后面升起来的时候文子就会站到阳光底下取暖。
后来文子找到了一家在酒吧的工作,几个月后有了钱文子买了手机,试了几次后终于上了微信,看到小薇给自己发的很多消息,文子眼泪流着流着就笑了,立马回了消息,并说出这几个月来自己事情。
后来一天下午文子和店员在店里休息的时候小薇来了,两人终于重逢。
小薇说:“我在老家帮忙了三个月,家里人本来就是想借此次机会把自己留下的,可最后在自己的软磨硬泡下还是出来了,立马就来了大理,我也在一直联系你,可你一直没回消息,后来我接受了现实,真的以为你就是人间蒸发了。”
文子说:“能再见到你就好了,之前那些事情也不重要了,都过去了。”
小薇说:“我在这边办了个小小的摄影展,作品都是我们在一起时候拍的照片。”
文子说:“你终于圆了心里的梦想了真好。”
文子辞了职,周末的时候就和小薇去了古城的四季街市,玲子在那里租了一块地方,展示着那些作品,文子看到了深圳的海滩,椰子林,那座爬满藤蔓的废弃屋子,两个人的下午茶,老家的建筑风景,厦门的各个景点等等等等。
晚上来到酒吧喝酒,小薇说:“我已经订好了明天的机票,要回上海去,在外已经这么多天了也该回去投入工作了。”
文子问:“就不能留下来吗。”
小薇说:“还是得回去工作的,感觉这种生活还是太理想化了,我也根本就无法离开稳定的生活去冒险,而你不一样,你天生就是爱自由的人,所以你能够在外面一直漂泊流浪,可我不能,也根本就做不到。”
后来小薇把摄影展交给文子,说结束后照片就归文子了,当做自己送的最后一份礼物,也谢谢文子陪自己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日子,文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带着大海图腾的项链,说你这么爱打扮的人,怎么能少了项链。
这是两人最后的告别,玲子回到上海依旧她的生活,文子则继续一个人流浪,带上小薇的照片,来到了昆明。
八
2019年6月份,文子买了生日蛋糕准备庆生,晚上十二点点上了蜡烛,给小薇打了视频电话,小薇接了。
文子:“生日快乐!”
小薇不知道今天也是文子的生日,自己也买了蜡烛在上海的家里准备一个人过。
小薇问文子:“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文子说:“你傻啊,当初给你办理入住手续可登记过你的身份征。”
接着文子问小薇:“你当初有没有喜欢过我呀。”
小薇说:“有。”
接着小薇也问文子:“当初在你的老家你都说喜欢我了为什么不继续告白?”
文子说:“你知道的,我现在处在漂泊流浪的生活阶段,没办法给你稳定的生活所以才没有告白。”
小薇说:“这样啊,其实我也明白,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能做好朋友的。”
文子说:“是啊,改天有空了就去找你玩。”
屏幕的两端,两人同时吹灭了面前的蜡烛,许下了各自的生日愿望。
当两颗相似的灵魂遇到了一起,也并一定就会擦出火花在一起,也许双方都决定把各自的喜欢留在心底,然后以朋友的方式相处,很多时候,这样的相处会更加的轻松自在,你只要知道,虽然你们在不同的地方,但彼此都陪伴着自己就好了。
各自拥有各自的生活,但曾经也有过在一起的时候,无需太久,只要日后能时不时回想起,就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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