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用了两天的时间把搁置已久的《刀锋》看完了,合上书后,脑子里一阵虚空,良久,唏嘘不已。没有《月亮与六便士》的酣畅淋漓,也没有《面纱》里千帆过尽后寻回的安宁,连早期读的那本厚厚的短篇集里的辛辣嘲讽也没看到多少。这是一部书写众生相的小说,我们很容易在众多人物中找到共鸣,不由自主的代入。
《刀锋》里面每个人的所求都有自己的立场,无所谓对错、好坏。而毛姆的书写也越发的温情,不带偏见的娓娓道来,人物依次出场,陆陆续续交织在一起。每个人的行事作风几乎都可以追溯到动机,初衷,让人能够设身处地的去理解其言行,至于认可与否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这样更具真实感,也极具说服力,代入感也随之而来。
很多人把莱雷封神,看完后,我的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的却是苏珊•鲁维埃和索菲。
苏珊是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印象中她说过两次类似的话,“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在生活中你得现实点。”
苏珊辗转于不同的情人之间,用理性来接受与规划变幻不定的生活,并在生活中努力寻找乐趣与活下去的办法。她选择的生存方式自有她的立场和无奈,虽不值得效仿,但我却始终觉得她是书里最努力认真活着的人。
苏珊靠着常识和良好的本性试图让自己的红尘之旅过的不那么艰辛。
她聪明,活得明白,有一套适合自己的生存之道。知道如何与情人保持愉悦的相处模式,也明白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所以即便分开也是和平愉快的方式。她知道和助她于危难中的莱雷不可能有结果,时刻提高警惕,提醒自己不要爱上莱雷,但也重情的说道,老了以后她会去教会忏悔她的罪恶,但与莱雷的事情,她决不忏悔,最后连说了三个“不能”。
她知道仅仅依靠情人为生是不明智的,所以通过与画家情人的相处,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另一条生存之道-给画家当模特。
她也很勇敢,遇到爱就去爱,想要什么就去做,告诉爱人她想和他生孩子,并做好了独自抚养孩子的准备,爱人一去不复返,她也决不向绝望让步。她把孩子送到妈妈那里,留下爱人寄过来的一万法郎,临分别时她说,“真叫人心碎,我非常喜欢那个孩子,但生活中你得现实一点。”读到这里,一阵心酸。
她也不随便将就,选择情人也有她的原则和底线-情人的画画水平。只有在决定跟阿希尔先生在一起的时候,想到她的生活,她的女儿,她放下了这个原则,用阿希尔先生别在扣眼上的荣誉军团的玫瑰花饰来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有些名望的人。
她坚强又识时务,独自熬过伤寒后,捉襟见肘的过了一段苦日子。重遇曾经的立体派画家情人的时候,她说,“我从来都不是漂亮的女人,虽然也有些可取之处,但也不再年轻。”也是因为这次重逢,让她遇到了最后的大金主制造商阿希尔先生,两人一拍即合,开始了相依相伴的情人关系。期间苏珊秉持着一贯的佛系情人模式,竭尽所能的给与阿希尔先生想要的反馈,而她也在阿希尔提供的大平台里通过模仿那些画家情人的画画风格,试着拿起画笔,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乐趣,或者说活着的意义——家里的女儿在阿希尔的帮助下会有一个不错的未来发展,而她的生活也有了保障。
最后那段让我印象深刻,在有了大金主做靠山的时候,她对来访的毛姆说的也是,我们聊的够多了,我要继续工作了。我们一起有过好时光,对我留下美好的回忆吧。
当然,并不是说苏珊这样通过辗转于情人间的生存方式多么的值得提倡,但她流淌在血液里的那股与命运抗争的劲头实在让我感动和心酸。
而索菲呢?她的身上也有一股劲,那是比苏珊更极端的决绝狠劲。命运送给她甜如蜜的生活,却在她沉溺其中的时候突然以无情惨烈的方式摧毁了它。
索菲身上有着伊莎贝尔不具有也不自知的在爱情中难能可贵的强烈的激情感。伊莎贝尔说,遇上索菲那样的遭遇,正常人最终会恢复过来的,她变成这样是因为她的本性就是坏的。伊莎贝尔担心索菲会把莱雷领进人间地狱,于是设局搅黄了索菲和莱雷的婚礼,最终导致索菲那毁灭性的结局。
我想,伊莎贝尔这样爱面包胜过爱情的人是无法理解索菲心中的那份炽烈之情的。
最后的惨死给索菲披上凄凉悲壮的美,如在狂风暴雨的肆掠中试图怒放的带刺玫瑰,风雨后花瓣凋零的一片不剩,残留光秃秃的花枝在血腥的空气中摇曳。看似凄美的败下阵来,却傲然不低头。
直到最后,莱雷依然说,“在我遇见的女人中,我唯一能娶的就是可怜的索菲。她有可爱的灵魂,充满激情,有抱负,慷慨。她的理想是无私的,结局也带有悲壮的高尚。”
无疑,莱雷是懂索菲的。索菲十四岁的时候,他们常常一起谈论书籍,给彼此读书,索菲喜欢在阅读中寻找她想要的东西,写很多诗,关注时事,同情弱者,为受苦大众发声,想要成为社会工作者。虽然莱雷决定娶索菲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自我牺牲的拯救精神,但我相信,他们在一起生活的话,一定会彼此治愈,过上不错的生活。
毛姆给了索菲这样的结局,也算是让索菲得偿所愿,或许这样她才可以解脱吧。
生活的艰辛让她们这样孤苦无依的弱女子犹如行走在刀尖,步步惊心,冷不丁就伤痕累累,而她们却用自己的方式忍痛行走,努力追寻自己想要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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