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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看上他的钱(七)

当初看上他的钱(七)

作者: 彼岸晓吾_5c83 | 来源:发表于2022-07-05 01:42 被阅读0次

公婆离开美国后的头两年,美玉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永浩时常前往纽约,隔三差五地对美玉说经理让他去看百老汇的画展摸行情,美玉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半信半疑地叮嘱他快去快回,不要和陌生人搭讪,纽约很乱的,什么烂七八糟的人都有。

永浩说:“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

从他们的新家去纽约很方便,有火车,也有大巴,很多人都喜欢自己开车去,唯一不方便的是找到停车位很困难,而且是天价停车费,永浩喜欢开车过去,他把车停在皇后区,再改乘地铁去曼哈顿,皇后区有很好的韩国餐馆,有的时候,他也喜欢吃中餐。

五彩缤纷的纽约展示给人们的是无尽的诱惑,到了晚上,华灯初放,每个人都在尽情地寻欢作乐。纽约,爱他和恨他的人一半对一半,富人趾高气扬,穷人伤心落意,身不由己。

一天,天都黑了,永浩却没有按时回家,不知为什么,美玉的心里咯噔一下,第六感觉告诉她,丈夫可能又去赌博了。

眼瞅着太阳落下去了,梧桐树的巨大阴影落在窗户玻璃上,美玉的心一点点变得沉重起来。窗外漆黑的一片,美玉心里也漆黑一片。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情低落,像是没有道理,可担忧却是不可抗拒的。

纽约的赌场设在邮轮上,它们通常在海面上飘着,里面的设施应有尽有,就像一个微缩版的海上拉斯维加斯。

以前在韩国,那种规规矩矩的亚洲文化对永浩多少有些约束,他在潜意识里似乎还忌讳着什么。到了纽约后,永浩一下子感觉到,这回可自由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什么人可以阻拦了。就像抽烟的人有烟瘾,他赌钱也是有瘾的,禁不起诱惑的。

那天纽约的同行,一个叫托尼的男人把他带上一艘豪华邮轮,托尼一方面是为了应酬,一方面是想将一幅复原版画压压价,哪想到永浩一下子沉浸到里面,不能自拔,大有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态势。

美玉不知道的是,永浩不是没有斗争过,他仿佛向东流的一江春水,在入海口的前沿拼命地迂回、抗争,但巨大的旋涡使他无力回天,他笨拙、凝重地挣扎着,说到底那只是一种身不由己的下滑。无论他怎样努力,也没摆脱覆水难收的残败局面,他缓缓地被拖下水去。

那天,一切都太古怪了,大街是古怪的,路灯的颜色是古怪的,行人走路的样子也是古怪的,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睡了两天后,永浩醒过来了。那是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梦醒之后的他无比羞愧与凄惶,他弄不清自己在纽约到底做了些什么,他只记得,那个托尼把他带到邮轮俱乐部上,先是喝酒,接着玩了二十一点,再后来,托尼递给他一支烟,他抽完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以后,永浩的人生,宛如重力加速度开始快速地滑落。

美玉再一次跌入人生黑暗的日子。女人的另一半决定她人生的层次。永浩的眼神又变得古怪诡异,仿佛人性正在从他的身上一点点撤退,兽性正在占领他的灵魂。他像陷进了沼泽地,越往深处挣扎越无回旋之地,最后是举步维艰,死路一条。

一天傍晚,永浩回到家里,一进门就开始翻冰箱,美玉给孩子包的饺子存放在里面,那些煮熟的饺子是孩子们的晚饭,那盘冷饺子被永浩一口气吞下,连微波炉都没有用,而且吃相特别难看,像是饿了几个月似的,吞饺子时一种残酷的绝望映在他的眼中,吃完,他倒在床上就睡着了,酒气熏天,鼾声如电钻。一抹厌恶的神色掠过美玉的脸,她不知道,真正的绝望还在后头。

美玉来美国后,在社区活动中心认识了一个叫明哲的韩国男人,男人看上去30岁左右,身材不错,有一种海外长大的亚裔所具备的特殊气质,他眼神骄傲,不可一世。

事情是从社区活动中心的圣诞节晚会开始的,美玉很久没唱了,为了表示对大家的感谢,她决定唱那首自己最拿手的阿里郎。

美玉一发声就惊艳了众人,她的嗓音还是那么美好嘹亮。这一唱,让她找回了原来的自己,也引起了明哲的注意。明哲很小就随父母来到了美国,他一眼看去十分帅气,长方脸,浓眉细眼,身材挺拔,喜爱健身。

明哲夸她的嗓子好,美玉微笑不语。这也是她几年来头一回对着一个男人微笑,由眼前这个男人夸奖引出的。

后来,俩人见面时也会闲聊几句,但是美玉并没有把这个男人放在心上,也不知道男人对自己产生了幻想。她已经很久没注意过任何男人了,主要是没心思。

明哲对心仪的女人一直心有憧憬,美国女人他不喜欢,她们太自我,不含蓄,没有韩国女人的细腻和温柔,身边的韩国女人又入不了他的法眼,就这么晃荡着,眼看就三十岁了。

后来的日子,他俩聊得多了一些,渐渐的,就有了共同的话题,外人听着很平常的,在他俩却是另有一番意思的,只有他们能心领神会,别人看不出倪端,他们自己也不挑明。

这天,明哲来电说自己路过此地,想进来看看美玉,美玉也没多想就回了句我在家。在此之前,明哲远远地眺望美玉家窗户至少有三四次了,窗里的身影加快了他的心跳。

明哲进来后,环顾了一下房间,客厅里有一股娟秀之气,却似乎掩盖着某些伤痛。

这个下午虽没有第一次见美玉时那么高兴,却是有些令人感动的。

美玉问,“你饿了吗?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明哲点头,眼睛盯着女人的脸,美玉拿出一个电磁炉,把洗好的青菜,冻着的鱼片牛肉片以及豆腐摆到桌上,这些东西是冰箱里存放的,只要来不及做饭了,她就为孩子端上这些。

眼下,孩子们不在,只有美玉和明哲,锅里的美味似乎很懂他们的心,你安慰着我,我安慰着你,因为兴奋,美玉微微红了脸,脸上浸出一层薄汗,眼睛亮晶晶的。

美玉亲自为明哲调了一碗蘸料,有酱油,香油,葱花和香菜末,末了,又觉得不给力,放了一勺老干妈,接着又放入了一些蒜末。

蒜末必须俩人一起吃,这样才会气味相投,更加亲近,想到这里美玉微笑了。明哲吃了一片牛肉后对蘸料赞不绝口,美玉好像知道他的心思,熨帖,细致,平淡中见真情。

窗玻璃上响起的雨点声,也增加了莫名的浪漫。窗户里,饭桌上,不出声的都是知心话。锅里的汤又干了一些,美玉再加了些水进去。下午的太阳一点一点过去,光线柔和下来,话都说尽了,俩人对坐着,还有些未尽的意思。天又暗了一成,压低了声似的,好叫人吐露心曲。

那天,他们喝到微醺却恰到好处,男人走后,美玉看见桌上的帽子被遗忘了,她微笑了,随他去吧!估计他会再来的。

明哲走后,美玉突然有了一种要发生什么事情的预感,但她不想阻断和明哲的往来,至少现在不想,对于明哲,她感觉到不妥,却有点将错就错的意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被永浩折磨得看不见希望,美玉也成了一个溺水的人,好歹也要在手里抓住点什么,于是,她明知是错,还是按着错的来,不想搞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

对于美玉,明哲怀了一股失而复得般的激动和欢喜,他想,这里不是首尔,是华盛顿,爱情追着自己来了。

这天,明哲再次来到美玉家,“我来取帽子哦!”美玉将挂衣钩上的帽子递给明哲,“怎么丢三落四的?上次你也没多喝。”

“帽子是故意落下的,这样我就有理由再回来看你了。”美玉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却笑不出来。明哲这才发现美玉魂不守舍的,瞳孔里的目光虚散着,眼窝发黑,眼袋也显了出来。

这段日子,美玉因为永浩又开始赌博,内心挣扎,疲惫万分。被亲情和婚姻摁在地上摩擦了这么多年,美玉总是感觉饿,于是拼命进食,像溺水的人拼命喝水,她的体重就此又一路飙升,胖回到原来的斤数,快和杨贵妃媲美了。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啦?上次见你还好好的!”明哲盯着美玉关切地问。

美玉不吱声,连续几天没睡好觉,她实在没有心情,这个年纪的女人,就怕熬夜,连着熬几天,看上去就像老了十岁,美玉知道,此时的自己又老,又丑。但明哲不这么认为,美玉在他眼里仍是仙女般的存在。

正午的阳光照进来,客厅里的粉尘悬浮在半空,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温馨,美玉却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客厅里来回走着,不肯停下来。

明哲拉过来一把椅子,拽美玉坐下,“求求你,别来回走了,你走得我心慌,坐一会好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美玉扶着椅子背坐下了,椅子仿佛成了浮冰,将她注水,将她移动,果然,几分钟后,美玉嘤嘤地哭起来,她的绝望,她的痛苦,她对未来的担忧都变成泪水,一股脑地流淌出来。

从美玉含混不清的唠叨中,明哲明白了大概,永浩又开始赌博了。他心里生出怜悯,又生出惋惜,怜悯和惋惜是为美玉。这时,明哲被一股忧伤笼罩着,他有些走神,还有些所答非所问。

明哲望着窗外的梧桐树,想着这世界真是残破得厉害,什么都不完整,不是这里残缺,就是那里残缺,美玉依旧轻声抽泣着,明哲不知说什么是好,他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过了一会,他开始轻轻地抚摸美玉的后背,试图安慰她。

这一安慰不要紧,刚才还坐在浮冰上,现在落入了太平洋,美玉竟然放声哭起来,她实在是压抑得太久了,她一个人在黑暗中无人述说,无人帮助,这样的伤心实在是毁灭性的。

美玉没有意识到这次哭泣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在某种时候,女人在谁面前哭,她就已经准备好了为谁而献身。只是,身体先行一步,意识随后赶到。

三十岁的明哲和三十八岁的美玉沦陷在客厅里,世界远去了,直到男人兴奋地YES了几次,美玉才意识到自己和这个韩国帅哥已经与世界接轨了。

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早一天晚一天罢了。事后,美玉并没有什么特别内疚的感觉,这件事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从古到今都是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的。

美玉只是吃惊自己在那个时刻竟然没有拒绝,别说拒绝,连半推半就都没有,一切顺其自然地发生了。让她奇怪的是,完事之后她顿时轻松了不少,那座压在心口的大山被明哲瞬间搬走了。

美玉和哲明的关系发生了质变后,两人的身体进入了胶着状态,如漆似胶,不想懈怠彼此,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在一起亲密一下,但是,完事之后,俩人的心里都是半明半暗的,对现在和将来都没数,特别是美玉。

明哲知道,他和美玉其实都是挤在犄角里求人生的人,都是有着转不过身来的苦处,本是可以携起手来,无奈时间和身份都是错位的。

美玉再迷人,再合他的胃口,到头来,终究是别人的老婆,即使美玉有一天和永浩离婚了,她还带着三个孩子,自己怎能背得起这样沉重的担子,这里的生活多贵啊。这么想过之后,明哲有多沉醉,就有多清醒了。有些事做几次可以,做久了是绝对不行的,不行就是不行,可他又舍不得放下。

俩人各有各的心思,很快便进入了僵持阶段。

明哲心里明镜一般,身体却不愿撒谎,他总是突如其来地拜访,美玉很担心被胖姐撞到,赶紧给胖姐发短信,这段日子太忙了,暂时取消午餐聚会,何时回复,等她消息。毕竟,永浩再恶劣眼下自己仍是他的妻子,韩国人骨子里很传统,虽然身在美国,脑子都落在韩国了。

发完了消息,美玉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她倒不担心永浩撞上,永浩这段日子不把自己折磨成流浪汉绝不会回家。

美玉的心里时而担忧,时而幻想,她想起给小儿子读过一篇中国的神话故事《愚公移山》,愚公挖山不止,天帝就派了个神仙把山给背走了。明哲是来救自己的吗?她不敢往下想了,人家比自己小了整整八岁啊!

几个月下来,美玉几次试探明哲的打算,都被他搪塞过去了,他嘴上什么也不说,心里却在苦笑着,好像在说着自己的难处,请求对方放过自己。可是谁能够让着谁呢?人都只有一生,谁又是该为谁垫底的呢?

有一次明哲被美玉问得不得不回答,只好垂着头说道:“我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这话是交底的,有言在先,划地为界,你不要期待太多。

这天晚上,月亮很亮,注定不能入眠。美玉已经两个星期没有收到明哲的消息了,有几次,她忍不住拨通了明哲的电话,却又被自己挂掉了,她想,明哲会看到未接电话,会明白我找过他,如果他不想躲开,就一定会回电话的。

院子里旋起了一股冬天的风,冬天的风又卷起了一阵尘土。风从美玉面前一扫而过,给她留下一阵颤栗。

事与愿违,明哲一丝消息都没有,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美玉在漆黑的夜里睁着眼睛,想看清自己的今生今世。她一只眼睛看着自己的过去,一只眼睛看着自己的未来,可两眼看到的都是漆黑一片,一颗心无底地往下掉。

永浩隔三差五地夜不归宿,偶尔回来,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喝得醉醺醺不说,竟然还想干那件事,美玉拒绝永浩上床,她嫌他太脏。

美玉在心里说道,真无耻,已经坏成这样,还有脸来央求我,不是畜生,又是什么?以前你拿这件事当做救命稻草我都伸出手支持,现在你堕落成这样,还有什么资格?

两个月后的一个清晨,美玉一大早起床就感觉恶心,她起初并没有往心里去,最近休息不好,脑子总是昏昏沉沉的,可能是脑缺氧吧!

但吃饭的时候,一股子恶心的感觉又冒上来了,这次还涌出一些酸水,美玉一下子愣住了,随后惊出了一身冷汗。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美玉熟悉这感觉,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她站在洗手池前,精确地算出了那个日子,一口凉气直逼到了她的小腿肚子上。

美玉躺在床上,忧心忡忡地想着,眼下,解决掉肚子里的胎儿是当务之急,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怀孕了,包括孩子们,他们的压力已经够大了。

首选方案当然是流产手术,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干净、彻底,一了百了。怎么去医院呢?美玉想到了胖姐,但她转念一想 “这事不能告诉胖姐,她如果看低我,我们的交情可能就完了。” 这么想过之后,美玉去医院的来回路上都是叫的Uber,当地人打车用的软件,相当于国内的滴滴打车。

从医生那里离开时,美玉手里捏着医生的处方,她要去CVS取些消炎药,医生交待了,早晚各一粒,要连续服七天。

灰蒙蒙的天空开始飘雪了,美玉回到家,走进卧室刚躺下,她的两眼就发直了,床对面的那个老式樟木箱子敞开着,上面的锁头被砸了,里面的存折银行卡和首饰全都不翼而飞。

家里进来盗贼了,正要打电话报警,她看到了地上脏兮兮的围巾和手套,她明白了,这是永浩干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美玉彻底崩溃了,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存折里的钱是给孩子们准备的学费,永浩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就在那一刻,寻死的想法再一次冒了出来,这样的心态几年前她曾经有过,那时,她想到过死,后来一次又一次犹豫了,她不能让孩子们没有母亲,他们还没有成人。

美玉恨自己的软弱,她的黄金岁月被掐断了,这比死更让人寒心,力不从心地活着,处处欲罢不能,处处又无能为力,真的是欲哭无泪。

存折被永浩拿走后,美玉不愿和公公说。她的想法很简单,李家也败落了,自己不能伸手要钱了,即便是李家仍有能力资助,美玉也不愿意靠着婆家过日子。

她去韩国餐馆儿找了一份洗碗的工作,不仅洗碗,还要收拾桌子上的残汤剩菜,客人走后,还要清扫地面,她的英语还不过关,做不了点菜员,前来吃饭的客人有一半是美国人,她看着同事每天收到可观的小费,羡慕得不行,暗自告诫自己,抓紧学习英语,早一点换掉搞卫生打杂的工作。

即使如此,她挣到的钱根本就负担不了家里的开支,美玉开始为打电话的事情纠结了,同一天里,她的耳边会想起不同的声音,一个说为了孩子们打电话吧,另一个声音又说不行,这么要钱也不是长久之计。

就这样,一会儿说打,一会儿说不打,最后也没打。

十二岁的润宝已经非常懂事了,她背着美玉给爷爷打了电话,爷爷立刻打钱过来了,他不忍让孙子们受罪。

美玉用力撑着,让自己不要倒下,但是,她对永浩的恨却与日俱增。现在,她把永浩恨到骨子里头了。

美玉听说在超市做收银员比在餐馆儿打工挣得多,也相对轻松,就去做收银员了,因为英语不行,出了好几次错,最后被老板给开了。

家里的钱被输光后,永浩又把家里的那辆二手车押了出去,很快车也没了,他又开始打房子的主意,高利贷的黑帮被招到家里,吓坏了孩子们。

润宝在夜深人静的午夜听到美玉的沉重叹息,她把气吸得那么深,而呼的时候却故意收住了,静悄悄的,好像故意不让人听见似的,这又瞒得住谁呢?女儿也轻轻地叹气,父亲出问题了,生活出问题了,苦难看不到尽头。父亲迟早要把自己作死的,这个家离鸡飞狗跳的日子不远了。

永浩的姐姐轮流来过,眼泪和训斥都用过了,拽不回来他下滑的人生。

孩子们看到永浩颓废落魄的样子,小儿子傻掉了,润宝给爷爷奶奶再次打了电话之后,她对美玉说:“妈妈你离婚吧!我们看不出他有好转的迹象,我们不想你也被拖死,我们和他断绝关系。” 公公听说永浩已经嗜赌成性,心脏病再次发作住进了医院,出院后,连路都不能走了,婆婆和三个姐姐含泪同意了离婚的事。

大雪覆盖了城市,城市像一块巨大的蛋糕,铺满了厚厚的奶油,又柔和,又晶莹,笼罩着一种特殊的调子,既像童话,又像生日。

两天后,永浩被人抬回来了,他醉倒在雪地里,被邻居看到,邻居叹口气说:“这么冷的天,会冻死的。”美玉想,冻死就好了,免得一家人跟着担惊受怕。

次日,永浩清醒过来,什么话都没说,签署了离婚文件,美玉的眼光越过桌子,望着男人,他的脸扭曲而苍白,手指甲开裂,脏兮兮的,身上散发出复杂的味道——酗酒、汗臭和垃圾的混合气味。

那天,外面的积雪化了一部分,化雪的地方露出了大地的乌黑、肮脏、以及丑陋。

离婚后,永浩仍在家里赖了一年,就像兑现他当年说的诺言,不爱了也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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