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生命,大概的源自大地。无论是丰茂的植物,还是斑斓的生命。我只是听到他们的只言片语,却以为自己听到了他们在唱歌。
我对故乡是喜爱的,大概是要去除些繁杂的人际来往。五月,故乡的山一片绿,新绿与苍绿相互交替的转换,新嫩的绿叶突出了重围,是画家手中轻描淡写的添上几笔,却让整个世界忽然间明亮轻快起来。油桐也开了花,交互掩映在树丛间。从远处看,无数细碎的油桐花,便也形成了花簇在新绿与苍绿间粲然开放。
十月。乡野是另一番的景致。漫天遍野的梯田,错错落落的金黄。更像是调色盘一般了,暖黄与鲜绿在相互交映着,这样才说自然才是真正的画师,随意的涂鸦,也是无比的协调。不同色度的黄相互交掩着,田垄是最好的分界线,每一片田里的稻子成熟的程度都不尽相同,所以呈现出的色彩也是各不相同的。从远处看,田垄的分界线已消失在了的稻田之间。不同的色块相互叠加,相互混合在了一起。
田边的红房子里安放着守护着稻田的先祖与神灵。
阳光之下,成熟的稻谷像是发着光一般。云也是发光的,白的发光比夜里的灯还要的亮还要好看,阳光的侧光照进了云里,一团一团发光的云在湛蓝的天空里显得很是好看。远处的山,慢慢地和天空交融在了一起,先是近处的绿的,然后黛青色的,然后是染了天青色,之后慢慢地慢慢地变淡,最后消失了融合了。 稻田边的田垄上,种着毛豆。人们不遗余力的接受自然的馈赠,机智而又狡诈。稻田边修的水泥路,蜿蜒曲折,远远看去像是一条溪流缓缓的从稻田里穿行而过,慢慢地流淌去了别处。 哪怕离得很近的田里,如果插秧的时间离得哪怕只是相差几天,也会是截然不同的颜色的。大概对于稻谷而言,他们记时的方式更加的精准,更加的苛刻。只要在晚那么几天,便再也看不到这种景色了,人们会开始紧锣密鼓的收割掉成熟的水稻,然后趁着夏季太阳的余温,蒸发掉稻谷里多余的水分,之后收到谷仓里。
大地上会长出苍天大树,也会长出地衣苔藓。两者之间的区间里还有无数种不同的植物,去充裕着这个空缺。所有从大地里生长出的植物,都是大地的嫡子。而我们不过是拾人牙慧。
十月的稻田的美,是令人窒息的美。站在里边像是被四周席卷而来的欢喜包裹住了,不知觉得贪婪的想要占据所有的一切,目所能及的一切都想拥有。
黑暗。乡下的黑暗,到了夜里就清晰了。像是掉进了一罐墨水里一般,伸手不见五指不是什么夸张的说法,是真的看不见了。没有月光、星光、灯光,黑色主宰了所有的一切。甚至于你感觉身体也消失了,只是剩下了个灵体在黑暗里飘荡,像是活着的思想。只有意识还在思考,嗯,这样的黑暗,真令人安心。
某一夜我出门去。村口的路灯,靠在墙上,趋光的飞蛾飞来,引来了猎食者。墙上趴着十来只壁虎,大大小小的,明目张胆的等着自投罗网的飞蛾,这大概说的就是天上掉馅饼的故事。我在北方的夜里也见过这样不加掩饰的猎杀,大灯之下,无数的飞蛾与虫子带着自入地狱的意愿闯入了螳螂的杀局里。螳螂高高举着大刀,等待着食物飞来,甚至不需要挪动便能等待到了食物,只需原地等待,守株待兔。
我喜欢蕨类植物,尤其是大型的蕨类。所以看到那棵苏铁蕨的时候,我有种瞬间坠入其中的感觉,所以分明是有些不合时宜,我也还是匆匆拍下了一张。巨大的蕨类叶片自然舒展开来,长成最好的样子,新长得嫩叶也才刚刚舒展,颜色还是铁红色的。颜色由黄色过渡到橙色、红色、苍绿色,像是凤鸟的尾羽闪闪发光一般,自我生长,舒展自如。这样时候的蕨类最过好看不过了,叶片油光发亮,都还是崭新的样子,完全是一棵生机勃勃的苏铁。树林里没有尘埃,水分充沛,关照充足,底部叶片自然干枯,上部叶片饱满充足,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妙。周围也是郁郁葱葱的植物,在这一刻它才是它们之中的遗世独立的美人。如果用香草美人来比作君王或者君子,我觉得用这种姿态下的蕨一点也不为过。
之后再回去时,只剩下了收割过后的稻田,田间只剩下一茬茬的水稻的根茬,说明着曾经丰盛生长的辉煌,而线下只剩下了断壁残垣。
从高速上出来,看着远方的山上升起袅袅的蓝色的烟雾,只当是天色渐晚,山间聚拢的艳霞。再行驶一段,烟雾渐重,无色由蓝转白,也是愈来愈浓,才发现是稻田里焚烧秸秆所燃起的烟。烧完后的稻田,黑黢黢的一块一块像是疤痕,断壁残垣的意味便更加的足了。来年翻田的时候,焚烧过后的草木灰,也便再次的被翻进了稻田里,重新滋养着生长的植物,榨取最后的剩余价值。
我所遵从的自然农法,或者也是最懒得自然农法,种植,不施肥,不除草,不除虫,自然生长。这大概是最原始的种植方式,但也应当算是最自然的种植方式。但这种方式,大概只能当做是修身养性之法,若是用作生产大概是不可行的。
还有一种农法,叫朴门永续,通过效法自然的永续发展方式,满足人类的食物、能源、住所等各种物质与非物质的需求。但这样的做法,倒也不知道是否是在制造一个巨大的骗局一般,按照人类的需求所改造这个世界。但或许这也是一种延缓死亡的方式,如饮鸩止渴,解决了一时之需。但这个世界或许没有标准答案,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摸索之中前进的,或许前方是一片开阔之地,或者是悬崖断壁。每一个人都想自己是先知,但我们都只是凡人。
雨后。整个世界都仿佛是清爽了很多,像是加了滤镜一样。大概是弥漫在空气里的尘埃,都被溶进了雨水里。山上的树木,山上裸露的岩石,山体的形态,都更加的分明、清新,像是把模糊的眼镜擦洗干净了,整个世界顿时清晰美好。
有一天,如果我听到了关于你的只言片语,就像是听了一首歌,一篇乐章,我也会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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