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望 06

远望6

文/老都

顾家张灯结彩，年气已经很浓，老张头告了假回乡下过年了，门房的事暂由花嫂打理着，花嫂的丈夫花大力前些年出去当兵，一直没了音信，膝下也无儿女，便着落在了顾家。

这过年，大人们忙活，恰是孩子们撒欢儿乐的时节。除夕这天，顾家的两位公子顾申和顾庚一大早的就蹿出了门。没一会儿，外头有动静，花嫂开门一看，是对过赵家五岁的三小姐月娟，她是来找文秀的。还没等花嫂请她进门，文秀早从内院飘了出来。

顾延之今儿个破例起了个早，自从外头闹新潮的呼声渐起，一种不安使得他懒于外事。李玉兰是个贤惠又知情趣的妻子，平日里两人无事不出门，吟诗作赋、颠鸾倒凤、逗儿引女，好不自在。今天大早，延之起床，李氏醉妆待梳，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延之笑得很亲切。

“今儿是个好日子，我学一学徐公，为妻梳妆画眉。”

“君行画眉之乐，妾享夕花柔趣，便依了你。”

延之听语，心中一漾，作了一番妆洗的准备，自是恣意于趣，乐无不及……

玉兰的娘家差人传话，说正月里有些亲戚会过来看望小英子。这倒提醒了她，因年节里，外头的车把势大多回家过年了，这亲来友往的会不方便，便与延之商量着临时包个车。延之也认为有必要，便叫来张妈，让她去张罗。

彩月抱着英子在西侧的小园子里玩，小雪过后的梅朵愈发显得透润，英子忽闪着明澈的眼，时不时探着被绸棉袄裹着的小手臂，翘着粉嫩的指头点摸着梅枝，嘴里“呀呀”着，偶尔发出“咯咯”的笑声。

远远的，彩月看到张妈在向自己招手，便走过去，到得跟前，张妈笑盈盈道：“好事来了！”

彩月调换了一下抱英子的手臂，先向张妈道了声好，然后问：“啥好事？”

张妈将延之夫妇吩咐的事说了一遍，彩月眼中闪出了光彩，笑意自然挂上了脸。

张妈接过英子，笑着对彩月说：“去吧，省我跑这一趟。”

彩月轻道一声谢，飘了出去。

自打处上了彩月，胖子刘顿觉有了奔头，跑活更卖力了。从此，他不再是为胡一顿酒饭而干活了，他要营建一个家，一个着实暖和的家，奔着的路上洒着彩光，石子好象也为他鼓劲儿！

前几天，胖子刘鼓足勇气约彩月一起吃年夜饭，彩月没回绝，却也没能应承下来，说是怕到时请不上假，这一到年节里，顾家通常都是忙得很的。

胖子刘忙不迭说道：“不限定的，我也只是个想头，看得出你是愿意的就好，年里你啥时得空了请你到我那地儿吃饭，我整点好吃的。”彩月看着他傻憨憨的样儿，心底里暖和。

彩月到得街上，因了除夕在家团圆的风俗，街上着实冷清，有三两行人，也是行色匆匆，打老远的看到胖子刘蹬在车旁抽着烟卷，便挥着袖子喊：“喂！胖哥！”

胖子刘就着喊声抬头张望，看到彩月，赶紧起身迎了过去。

彩月将顾家年里要包车的事一说，胖子乐了，倒不是为得赚一笔，重要的是可以和彩月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