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爱旅行的烈华老师又去内蒙呼和浩特了。当时猫在米国,夜半里从微信圈里看到他发信息说,马上就能见到玉珍了,谨慎的烈华老师随即补充道,他是代表三班同学来见玉珍的。
玉珍是我们大学同窗。玉珍、烈华、猫和猫前些日子写过的彦峰都是三班的。如果说大学四年猫与彦峰交往不多,那和女同学玉珍的交往就更少更少了,三十年多年过去了,只有几件事还留有浅浅的印象。
当年,由于录取通知书的投递差错,猫晚了一星期才赶到学校报到。而玉珍同学似乎也仅比猫早报到一天。她告诉我,她家在内蒙大草原,骑了三天马才来到到一个有车站的地方,那是她第一次坐火车也是第一次看到火车,再经北京转车来到大连,几乎用了一周时间。
大一下学期,学校安排了一个月的劳动,我们三班的男同学大多都去了金县大魏家公社稻香村农场。那时正赶上苹果收获季节,农场的苹果很多卖的也很便宜。记得一等国光苹果是一角六分钱一斤,而三等和等外的苹果也就几分钱一斤。那天拉粮食的车从学校回来,家里的同学都写条子托付农场的同学代买苹果,猫看到女生中好像只缺玉珍同学的条子,就自掏腰包帮她买了五斤印度苹果,反正也不贵,才九分钱一斤。回到学校,当玉珍同学收到我带来的苹果时,先是诧异,继而惊恐,脸涨的红红的连说不要不要,班长劝她道,拿着吧,他们给班里每位同学都带一份。玉珍同学又特地跑回宿舍拿来钱给我,猫坚决没收,总共才几毛钱的事儿,同学间可别客气呀。后来许多天,玉珍见我就躲着走,猫也意识到,那天的做法是有点伤着人家的自尊了。
大学的第一次实习,猫、京客、九天银河、占涛和班长、玉珍还有四班的两位女生分在同一组,实习地点在江西景德镇。组里的四位男生被紫手环大姐戏称为御林军,大姐为嘛叫我们御林军,至今也是个迷。我们先坐船到上海,再转乘火车,在杭州、南昌都做了停留。从景德镇返程时,又去九江上了庐山,再乘江轮在南京停留大半天,最后乘火车回到上海坐船。那时实习条件不是很好,我们都被要求自带行李。玉珍同学除了行李外还用网兜装了大小三个盆,她说,一个洗脸,一个洗脚,一个洗其它。班长先训斥她有点穷讲究,然后一个眼色,这三个盆从去到回就自始至终的挂在了占涛的肩上。记得途径上海时,猫南京路上的一个小小的邮政点里买了二十张红红的猴年生肖票。景德镇实习时找不到邮局买邮票,大伙就把这二十张邮票给分用掉了。若那二十张猴票能保留到今天,可是能换来一套房子啊,唉。
大学的第二次实习,猫被分到济南组,组长卢书记。组里另外几位是大山、四老刘、老万大哥和维星老弟,和猫同去景德镇实习的玉珍和四班丛同学也在这一组。一个周日,我们几个男生去千佛山游玩,回来时路遇《刀光火影》电影剧组,我们几个半蹲在高头大马前和一群国民党兵拍了合影。看到洗印出来的照片后,玉珍同学懊悔的说,若知这样,她也跟着去了。后来我们又去了一次泰山,半夜爬山,白天下山,到了泰安车站就都累躺在候车椅上,很快就睡着了竟错过了傍晚回济南的火车。那次,玉珍也没有去。
济南实习时赶上暑期,天气炎热,晚上很难入睡。那时最惬意的事儿就是临睡前跑到街上,花上一毛钱买碗冰镇的酸梅汤喝下去,真爽。只是当时囊中羞涩,不能天天买酸梅汤喝。没有汤的夜晚,大伙习惯围坐在楼下院子里,一边乘凉一边神侃。神侃的主角当然都是老万大哥和大山。
一天晚上,大山煞有介事的说要给大家朗诵一篇文字,然后摇头晃脑的道:大千世界,人各不同,处在不同位置的人对世界的看法也是不同的。猫知道,大山背诵的是我们正在传看的《中国青年》上的一篇文字,大山又说了一句什么,猫还没有听清,就看见玉珍捂着脸跑进楼去。丛同学跟了回去,卢书记和老万大哥跟了回去,玉珍同学始终没再下楼来,只听说她一直趴在床上痛哭。那天大山究竟说了什么话,猫真的没听清楚。后来听说,大山朗诵的是玉珍写给男友的一封信,信的开头,玉珍引用的也是《中国青年》上的这句话。至于大山是如何看到玉珍的信的,猫没问过,大山也是断不会自己交代的。
很快,我们就大学毕业了。玉珍被分配到内蒙古大学当老师,后来听说她去了米国,好像是我们三班第一个出国的同学。后来就没了她的消息,三十多年杳同学相聚多次都没有玉珍的音讯。老余大哥还专程去过内蒙古大学打听,得到的只是笼统的一句,在米国。
去年,老余大哥在呼市见到了玉珍,她退休回国陪侍母亲。通过网络,玉珍和同学们重新建立了联系,好几次我们都在QQ上聊得很晚很晚。聊天中,猫隐约感到她的人生并不顺利,她还一再叮嘱我不要把她的遭遇告诉别的同学。但究竟什么遭遇,猫也说不清。
烈华老师与玉珍见面的第二天,又在圈里发表一番感慨,人见了,酒喝了,羊肉也吃了,但话题只能挑拣着说,一说都是泪。
那天,猫还挣扎在时差的混沌之中,迷迷瞪瞪之际,猫说,玉珍同学,能为自己活一回么?使了很大很大的劲儿,竟没有喊出声来。再喊,猫一下子醒了。
2015/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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