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下课后,我静静地等着他完成习作练笔。
讲台桌上的作文本已叠齐整,抬头,见第三桌的他摁了摁鼻子,忽儿笔下生风,忽而停笔不前。如此往复,数次。在我,当是极为平常事,以为是遇着不好写的,但也要努力写好。
我已闲下,他犹在奋笔;我等,他未完。
"老师,你先回家吧,别等了!"值日生小李劝道。
我表示继续等。
“老师,你这么晚回去,不安全的。”
我还是继续等。
终于,他静静地交上来作文本。我本想喊住他又叮嘱几句,可忽而想着,都已辞去班主任了。。。
第二天一早回校批改随笔,翻开作文本,字字慢读:“......我怀念那个把我喊进办公室狠狠批评的长者,又怀念那个静静听我吐露心声的朋友,也怀念那个对我们关怀备至的母亲......”我愣住了,真的,我是如何都想不到他竟有这般情思。文字中记录了他由因我要求严格心有不满到因我抛家弃女一心扑在班级而感动,他写道: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您不当我们班主任时,我有一点想流泪......
我得了强迫症其实我也有点想流泪,我怕是入角色太深,我将班级管理的成果视为我凝结心血的作品,我可能真的将自己当作母亲了?我不由想起过去半年里班主任的点点滴滴。
印像中,这孩子脾气躁,性子急,情绪重,这些甚而会影响他的人际与学习。我担忧,找他一次次叮咛,并建议他在课桌上贴上“安静”这样的自我提示。一段时间后,孩子们反映他比以前温和了不少,我不由欢欣。是的,都说孩子如田野的的庄稼,任由他长成自己的样子。可是,倘若不扶正,又岂能企盼长成独特的优秀的自己呢?我有意识地在班级中赞扬他的自我管理,赞扬他的努力!我看到了他略带尴尬而又偷偷乐呵的神情。
他呀,其实是一个嘴上不在意,心里暗较劲的孩子。于这样的孩子,何须点破?只要悄悄地提点,狠狠地要求,静静地欣赏,暗暗地观察,最后大声地赞美,便是对他最好的肯定。
从中途救急到成功辞退的半年班主任生涯中,我扮演尽了舞台上能扮演的所有角色。忽而,是对学业与纪律耳提面命的严父,可怜我是个女子。忽而,是对行为与礼节谆谆教导的慈母。忽而,是对心理健康建设殷殷期盼的长姐。忽而,是对他们取得进步而欢欣雀跃的朋友......
一遍遍提醒,一遍遍鼓舞,一遍遍激励,哪怕取得那么点小进步,我都要买上些水果与小蛋糕与他们一起分享进步的喜悦。
“老师,我们有信心超越!”
“老师,我们是不是有进步了呀?”
“耶,我们终于超越了对手!”
那么多那么多的鼓励终于有些唤醒了他们的凝聚力与斗志。因为,他们是一群有情感的孩子,所以他们愿意听从我的唠叨,尽管,他们有时会松懈,但至少真的在进步。
看着他们的前进,我,终于,可以御任了。
御任后的第二天,经过教室门口时,我不由停住脚步,转过头往内瞧,这是我半年来的习惯。于是,很自然地进了教室,问起了班级情况,又各种叮咛。
就这样,这几天总会走着走着就进去,走着走着就看了过去,过去了便唠唠叨叨,问这个问那个。
“老师,感觉你又回来当班主任了!”yg说。
“我又忘了!”待我觉醒,便撒腿走开。
习惯了,便觉他们是我的责任与使命,我有责任要看着他们长着向阳的青木,盼望着有一天,他们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用情太多,习惯太久,入戏太深,强迫症就附身了。。。。。。
我,患了叫班主任的强迫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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