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记忆(十二)

作者: 听雨江南久 | 来源:发表于2020-05-01 12:57 被阅读0次

          清水镇是附近几个乡镇的政治、经济中心,有茶盐古道,长岳公路通过,又紧靠淡江,水陆交通十分方便,自古以来就是湘北重镇。胡团长把清乡团的团部和一个营的团丁驻扎这里,就是看中了这里是块人来人往、物资集散、工商业发达的风水宝地。

          德勋家的酒坊和门店只有一个名称"太白遗风"。作坊和店面结合,家族经营是清风镇十分普遍的现象。“太白遗风”是清水镇最大的酒类营销门店。临街有三个门面,其中两个打通为一间,内部称为酒店,主营自家生产的谷酒。品种较多:散装酒、精装酒、特种酒、各色药酒……同时还经营着浸泡药酒的药材,全国各地各色名酒等,主管的是刘老头,还有一个伙计小刘。另一门店为山货店,主营各色山货,主管的是马老板,另有一个伙计。酒坊三个人,主管的是狄师傅,现在病了,由纪元顶替。酒坊和门店间有一个过道,过道两边是厨房,餐厅,平时由一个胖大婶吴妈料理安排门店人员的一日三餐。其它几间房是伙计们的卧室,库房等。太白遗风的总掌柜是刘老头,掌管门店的运营工作,他经常坐在酒店的柜台后,处理各色事务,忙时就帮小刘卖酒。

          纪元来的那一天晚上,纪元正要休息,吴妈把纪元叫了出去:"赵师傅,刘掌柜在餐厅等你,你快去吧。"刘老头见纪元进来,忙站起身:"叫吴妈炒了两个菜,提了半斤谷酒,想同你喝一杯。"纪元连忙致谢。刘老头也不客气:"我知道你的难处,不过你也别谢我,不是老东家安排,这个差事也轮不上你,都是为东家做事,你就别客气了。"喝了两杯酒后,刘老头又放下筷子:“还有一件事得先说明,谷酒作坊是太白遗风的命根子,做的酒好是关键,你如果搞不好,只要几天我就会换了你,别怪我事先冒说明。″纪元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连忙点头称是。“当然,你如果做得好,五八腊还可以有红包。”刘老头右手端着酒杯,脸色因喝了酒有点红。"甚至可以和你的工钱差不多!″接着刘老头又专门介绍了门店的情况,并说明,纪元的工钱和在赵家冲的工钱一样,一年十二担谷,但店里提供免费食宿,虽然不是很好,但足够温饱。

          纪元到清风镇的本意是来避难的,按刘掌柜的说法,待遇倒比在赵家冲做长工要好不少。特别是解决了吃饭问题,工钱就基本上可以存下来了,,这让纪元似乎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刘老头说话很直爽,这是纪元最初的感觉。交谈一阵后,纪元发现刘老头对生意,对世俗,对人心都有自己不同的看法,他完全掌握了交谈的局面,却又让纪元感到很亲切,很自在。不愧是当掌柜的,纪元有点佩服了。

          纪元做了半个月酒坊的主持,太白遗风的谷酒销路似乎比以前更好了,这很合刘老头的心意。自此,纪元就更尽心做酒了:漂洗,浸泡,蒸谷,泡水,复蒸,摊凉,拌曲,培菌,发酵,蒸酒,放酒……十几个步骤,纪元都是亲力亲为,步步都十分小心。纪元和另外两个伙计从早起忙到天黑,有时半夜还要起来放酒,忙得昏天黑地,毫无闲暇。人一忙,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其它烦心事了,同时,由于足不出户,和其它不相干之人没有半点交往,自然也就安全多了。

        洒坊的两个伙计都还很年轻,一个是学徒,叫麻子,才十七岁,父母都去世了,和一个妹妹跟祖父过日子。他眼明手快,做事也很舍得吃苦,做酒的手艺也学得差不多了。他是没有工钱的,来了一年多,就只过年过节时得过一两个红包。但他很满足,这样的时局,他这样一个半大小子,在外面基本上连饭也混不上。另一伙计是帮工,叫许三,也就二十来岁吧。重活苦活争着干,做酒的流程也非常清,他拿着和纪元一样的工钱。只是家里负担重,一个老娘一年四季药罐子不断,要费不少钱。许三干起活来不要命,一停下来就有点发呆,甚至长嘘短地,让别人看起来也难免跟着发愁!纪元在三个人中最年长,经历的事也比他们多,也就时常关照他们,三个人渐渐由陌生变得熟悉变得亲密起来。

          转眼已是三个多月过去了。三伏天,明晃晃的太阳一天到晚悬在半空,天地之间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无处不汹涌着逼人的热浪,这正是一年内最热的时节。这也是酒坊生意的淡季,酒坊里的两个伙计请假走了,酒店里小刘也请假走了。刘掌柜反正没事,整日里摇着大蒲扇坐在酒店门口和来来往往的行人扯闲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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