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鲁迅也是很厌烦打麻将的国人的: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一坐坐半天,围着那百来张字牌,摩来挲去,耽误正业。问及友人为甚沉迷如此,友人答:“妙在一张张摸起来,而又变化无穷呀”。
鲁迅还不明白的是,除开排列组合,变化无穷外,它还是简单易操作的娱乐,老少咸宜,加上一点彩头,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我会打麻将的时候,已经二十多岁了,初时也不常打。刚工作,没什么钱。一个人埋头啃书,一心想着考出去,对周围人日日呼朋喝友,聚众打麻将、打字牌皆无心参与,也颇不以为然。
然后考来了县城,人生奋斗暂告一段落(啊,俗人的奋斗)。中学时的同学也认到了一起,何以遣有涯之生?——打麻将。自然是兴钱的,要不然谁打呀。
初时轮流在同学家打,一张麻将面子扣在四方桌上,把麻将“哗啦啦”倒出来,立刻四双手分拣码好,开始起牌打。一圈又一圈,放炮了,自摸了。
“快快给钱。”“唉 ,老子今天手真的背,硬是和不了。”间隙道个东家长,说个西家短。不知不觉夜已深。哎呀,走了走了。依依不舍地起身。留下一片狼藉给东家。
后来又转战到宾馆里打。这样好,不需劳烦自家收拾卫生,吃饭、住宿的钱都抽水。一天下来,抽水得要四五百。赢个钱真不容易,保本都算赢。大家伙打个平伙罢了。
天天打也是不行的,耽误工作不说,也输不起。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是输的多。影响到生活不好不好。
于是默契地选择在周末打。一到周五,雀友群里响个不停:“今晚开哪里,哪几个来,搞个接牌的,转哈舒服些……”周末没有人约你才不正常,除非你输急了,歇个几天。
有年放暑假了,城中刚兴起一种红中当万能牌的新玩法,更快更刺激。牌友们益发不可自制,连续在同学开的宾馆里打了一个月。也没有那么多硬腿支撑得住,连我在内纷纷败北收手。牌桌还是没歇气,还是有其他的人前赴后继,麻将牌都让牌鬼们打花了。
也不是没有矛盾的,打得太多了,家里顾不上,孩子没人管,老公不高兴,老婆板着脸。记得有个同学自己生意很忙,老婆又管得严,他超级爱打牌,趁发货出去的空档溜来打几圈,给老婆来电设了个特定铃声。电话一响就到走廊去接:“我还在路上,从X乡刚回来……”桌上的牌友大气都不敢出。
不管你怎么去看待打麻将这事儿,总之它还是在那儿存在着。公安隔断时间就来打击一番,过后又死灰复燃。本城虽不如成都那样,飞机飞过都能听见麻将声儿。但走在大街小巷,“哗啦啦”之声还是不绝于耳。
有时也会琢磨下为何这么多人沉迷于打麻将。有刺激性是一条,简单易上手又是一条。自从兴红中当万能牌,简直把这两条体现得淋漓尽致:本地麻将本就简单,同色的麻将只要能串成一句话(数字连续),每三张一组,合成四组,再任意两张同色组成对子,即可和牌。有了万能牌后,有时随意捞上一张即能和牌。牌友们积极性大为提高。加上花样翻番的彩头,我等俗人免不了加入其中。
这些年,麻将也不用手码了,机器又快又静音,更舒服了。我却生养孩子事多,渐渐地打得也少了,老牌友们也四散而去。然而,终是这里那里,又有新牌局。
年轻的时候我舅妈对我说,天天有钱打麻将,就是好生活。彼时我是对如此庸俗的中年妇女愿景不屑一顾的。然,终也泯然众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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