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希林：吃好吃的该笑才是
01
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说过这样一段话：“
故宫闭园之后，我时常独自漫步在空寂的紫禁城里，但我却从没觉得自己是独自一人。
虽然没有遇到什么娘娘的灵魂，但是会强烈地感到，那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有前世今生，都是会呼吸、会生长、会衰老的生命。它们在诉说自己的故事，也在倾听今天的世界... ...
于是，那些在意并在乎它们的人的心中，一份尊重油然而生。”
《澄沙之味》里的德江女士也是这样一位尊重万物的人。
她每次煮红豆沙的时候，总会靠锅很近很近，去倾听红豆和水融合的声音。
她相信，这世间的所有生命都是会说话的，会诉说它们经历过的雨天、晴天，以及它们遇见过的风。
即便是一粒小小的红豆，也有自己心情，需要被人用心对待。
02
小时候特别喜欢吃奶奶的做的扯面，看似简单的一道面食，却需要很多心思。
吃过午饭，奶奶便开始揉面、发面。那时候没有量杯，全凭经验，一边揉一边加水。面要多揉才劲道，水不能太多更不能太少，太多面揉不起来，太少面干容易断。
揉好的面团上抹一点油，放在案板上发酵三四个小时。一下午奶奶时不时就要跑去厨房看一看，捏一捏。等到面发好了，奶奶便撸起袖子，把面扯成漂亮的长条状下锅。
那时候经常听奶奶说：“好麦子得好面粉，好面粉才能做好面，一碗好吃的面，得来不易，从种子下地那刻就要开始用心照料。”
《澄沙之味》这部电影最让我有感触的是德江女士对世间万物的喜爱和敬畏。
她开火熬煮红豆之前会等许久，她觉得刚把红豆倒进锅里就开始煮它，对它们未免太失敬。要给红豆足够的耐心和时间，等它们先和水谈个恋爱，彼此了解一下。
熬煮过程中除了等待，还要细心观望，慢慢地搅拌，偶尔还要对它们说声“加油”。
熬一锅红豆沙要天亮之前开始准备，每一步都要用尽心思，忙碌五个小时方得一盘美味诱人的红豆沙。
即使对待孩子很多人大概都没有这样的耐心，更何况是从土地里长出来的红豆。
对待生命该有的盛情款待，是稀少又珍贵的品质。岂不知认真对待万物的人，比其他人更懂得人生的要义和生活的智慧。
树木希林曾在一部纪录电影《人生果实》开场时，用温暖的旁白告诉观众：
“风吹枯叶落，落叶生肥土，肥土丰香果，孜孜不倦，不紧不慢，人生果实。”
世界万物如此，人生亦是如此。
03
电影中的德江女士是个癞病（麻风病）患者，她在十几岁的年纪就被哥哥送去了隔离病院。
此后几十年她和一群病友住在隔离院里，即使已经痊愈，也不能离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和好朋友佳子把所有心思用在了制作甜品上。
有一天，七十六岁的德江带着自制的红豆沙偷偷出了隔离院，她看到一家铜锣烧店在招聘雇员，店长是个中年男人，看到她年迈的样子找了借口拒绝了她应聘的请求。
德江留下自己做的红豆沙给店长品尝，第二天她又来了，这次店长雇用了她，因为她做的红豆沙比超市里的好吃太多。
好吃的红豆沙引来很多顾客，每天清晨店还没开门就有很多人排在了铜锣烧的售卖窗口前等待。
然而好景不长，德江患过癞病的事被人传了出去，客人开始避讳，铜锣烧店的生意越来越差。
德江是个通透的老太太，她看出店长的为难，自己离开了。
04
人生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不被理解和接受是常有的事。
电影里德江女士十几岁被送到与世隔绝的疗养院，外面的世界对她充满恶意；铜锣烧店长年轻时在小酒馆工作和调节吵架的人打了起来，把其中一个打成重伤，欠了铜锣烧店铺主人很多钱，做一辈子铜锣烧可能都还不完；中学生若菜父母离婚，跟着忙碌的母亲生活，想养只金丝雀陪自己，却因为房东不允许被母亲呵斥... ...
很多时候，梦想照不进现实，要学会运用智慧去生活。
德江女士走后，店长和若菜相约一起去疗养院看她。那是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入口像个隐秘的森林，长满了很高的树，只有一条狭窄的路可以进入。
外面的人说得了麻风病的人，全身都会腐烂、弯曲，鼻子会掉，连脸都会消失。可是当他们走进去，看到那些仍然活着的老人们在阳光下聊天、谈笑，没有东家长西家短，只是单纯地快乐。
德江女士和佳子女士接待了他们，佳子女士做了很好吃的甜品给他们品尝，店长吃了一口赞道：“很好吃”，眼角却含着泪。
德江女士看着他笑着说：“吃好吃的东西该笑才是呀。”
不久后德江因为肺炎去世，留下一卷录音带给店长和若菜：
“我第一次看见店长，就是在我每周一次散步的日子，被甜甜的气味吸引着，然后就看见了你。
一双忧郁的眼睛。是什么让他如此痛苦呢？很想问问你，如鬼使神差般。
那也是我曾经的眼神，常年困在笼中不得自由的我的眼神。因此，我想我会站在店前，应该也是受到命运的指引吧。
店长，那天的满月，在我耳边轻声细语说：
它一直都想让你看到，所以它才这么努力发光呢。
……
店长，我们的出生，是为了亲眼见识这个世界，去倾听这个世界，所以啊，就算没有成为什么，我们啊，在我们身上，都有活下去的意义哦。”
就像这世间盛开的花，既然来这世间走一遭就应该认真地开花，认真地接受雨露、阳光、微风，认真地衰败。
人生是一个不断接受自己平凡的过程，不是所有人都能功成名就，事实上，平凡是大部分人的归宿。
04
树木希林饰演的角色大都是盛世里活得如蝼蚁一般的底层人生。《澄沙之味》里患麻风病的德江，《小偷家族》里的奶奶，《比海更深》里的独身母亲... ...
她的电影没有那么多光鲜亮丽，甚至带着点对命运的无力和绝望，但看完电影却总会让人心升腾起希望：即使再窘迫，都要努力地活下去，好好倾听这世间美好的声音，享受人生里的烟火气。
人生那么长。
不紧不慢，
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end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