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玲珑
那天,我无意中走进了一条冷清的小巷,忽然发现一家很不起眼的旧书店,两开间,外墙刷着明黄色涂料,一张红底白字的纸上写着“启光书店”。我觉得这个店名取得好,读书可以启迪人生,带来内心的光明。
店主是一对老夫妇,男人大约六十多岁,国字脸,黝黑的肤色,两条浓密的眉毛,鱼尾纹堆满了眼角,一双和善的眼睛透着读书人的睿智和幽默。店面不大却有特点。我一排排翻阅着书,一边和店主闲聊。他告诉我,每周都要走街串巷、去废品回收站收购旧书,有时也去学校或者图书馆论斤买回来。我好奇地问:“为何会开这样一家旧书店?”他说:“平时自己爱看书也爱逛书摊,时间久了就积攒了很多书,随着书越攒越多,遂萌生了开一家旧书店的念头,做一个文化摆渡人,把手里的书籍资源流通起来,将知识摆渡给他人。”
我不由对这位平凡的老人肃然起敬。做一个文化摆渡人,这是一个多么崇高的理想。老人很博学也很健谈,每本书都能说出大概内容和作者生平,看来他是一个很喜欢读书的人。聊得兴起,还让我看他走南闯北收来的一些古币,民国大小姐用的手提藤编行李箱,八仙桌,竹木工艺品等宝贝,他得意的神情溢于言表。
我一边听他兴高采烈的介绍,一边从客厅书架翻阅到了房间的案头。书的类型很杂,有些书在时光的辗转中已经没有了封面,老人就用笔在书脊上重新写了名字,还有我童年看过的《三打白骨精》、《铁道游击队》等连环画。角落里有各种绝版老书,摆放在书架上,像一段旧时光静静的躺在那儿,落满了岁月的尘埃。旧书店不乏一些经典书籍,有陀斯妥耶夫斯基、司汤达等外国名著,也有戴望舒、王小波等人的作品,我用极其便宜的价格买回喜欢的书籍,摆放在自己的书橱里。
我一直认为旧书店也是城市不可缺少的一个文化角落。逛旧书店,就像与老友重逢,那种久违的温暖瞬间溢满周身。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旧书店、旧书摊越来越少、甚至不见了。我也习惯了上网购买书籍。
可能我是一个很恋旧的人,还是喜欢去旧书店、旧书摊逛逛,淘那些书店已经买不到的、有年代感的老书。旧物自然有旧物的好,它们就像被遗忘的一摞摞散佚在角落里的信件,拂去厚厚的蒙尘,你又会读到很多早已遗忘的温情。当午后的阳光透过泡桐树,斑驳的光影撒在一排排书架上,我缱绻在旧书堆静心抚卷,感受着旧时光的质感,粉尘在指尖游走,这种仿佛与时光交流的美妙难以言说。
每隔一段时间,我就想去旧书店淘宝,这似乎已经成为我的习惯。有那么几次,还真如愿以偿,邂逅了自己希望得到的书籍,这需要一点好运气。淘书乐,尤其是淘旧书乐,其乐融融是在淘书的过程,趁兴而来,兴尽而归。
一个经常逡巡在旧书店的人,就像在海滩寻找美丽贝壳,她总会挑一枚最好看的,涮洗一下泥沙,静静地欣赏那份斑斓的精彩。谁还会在意一本旧书最初的主人是谁,那些隽秀的字迹,遗留在扉页与字里行间,像许多神秘的故事带着我们穿越时间的幽邃。同样一本书,会有不同的双手抚摸,它成了漂流在人海中的情感密码。陪伴我们的只有泛黄的纸张,却不知道它与每一个读者有着怎样的今世前缘。
记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走近和迷恋旧书店,记不清第一次淘旧书是何年何月,也数不清在旧书店究竟买了多少书。我只知道,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一本书,都能写成不同的故事,或精彩或平淡。那些在岁月深处沉淀的记忆,那些光阴流转的痕迹,总是让我难以忘怀。一本旧书,一首老歌,一个老朋友,一段昔日的情谊,才显得格外地温暖,格外地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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