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再坚硬的土壤,种子也会破土,冲千丈高;即使有再黑暗的长夜,黎明也会破晓,洒万丈光,即使有再寒冷的凛冬,春天也会顶着呼啸的北风,在天地间舞蹈,绽放人间的四月天。
“不,不要!”我突然惊醒,突如其来的恐惧占据了我的全部睡意,豆大地汗珠慢慢划过脸颊,狼狈的样子像暴雨袭卷过后残败。在梦与现实边缘徘徊的我,慢慢放开了已经让掌心汗水浸透的床单,灰色,白色,黑色,不停的交织旋转,最后缓缓地化成眼泪。潸然泪下,泪花散成涟漪。“父亲,您放心,我定不会让十七年前的事,再一次发生!冲澡,吃饭,顺便看一眼时间,六点整,“还有十四个小时。”我心里默默念了一句。目光望向窗外,天真晴,九重天上的太阳抛了万丈金辉,余晖透过窗户,映在镜子前的白色大褂,旁边的墙上静静地挂着一个封信《春天》,墙下的桌子上,静静的躺着一张洁白的纸。
换好衣服,离开家门。“快二月了,该立春了吧。”我一边想着,一边驱车前往郊区。下车,上山,看着坟前的樱花树,似乎又长高了两厘米,我心里莫名添了几分忧伤。“父亲,等我过些日子回来,这樱花就开了,到时候我一定给您做樱花酒,好好敬您两杯。”看了眼表,快正午了,”父亲,我先去回去了,等我过些日子回来,这春天就……”喉咙像卡着似的,说不出话,抹了下眼角的泪,我走下了山,大脑却不停地萦绕那天,那些人说的话。
“抱歉,您母亲的时日可能不多了,希望您能多陪陪她,让她安享晚年。“
“小孑,你这个情况我知道,但你是连里为数不多几个抗击过病毒的,而且你父亲也……抱歉,但总的来说,上头希望你参加这次行动。”
那天傍晚,我喝了藏了好几年的樱花酿,度数不高,但却觉得十分辛辣。灌入肠中,任凭剧痛侵袭心脏,一阵寒意漫过全身,冷冷的,就像十七年前的那个晚上,四个装备精良的医生慢慢提走黄色的大袋子一样,只留下我和母亲站在原地,任凭已是三月的风吹拂……视线渐渐模糊,倒下的只有我这一个人……
十三岁那年,父亲从武州去支援帝都。他奋不顾身的冲上前线。父亲走了,在我生日那天走的,抱着答应教我酿“樱花酿”的诺言走的,在春天即将来领时走的。“对不起,爸爸没能履行自己的诺言,但我希望,你以后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真正顶出一片春天。”信的结尾,是这样诉说的。那天晚上,长夜星空,那天的晚上,彻夜难眠。
“儿啊,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不用管我了,去前线吧,拯救更多的家庭吧,咳咳,这不仅是去救人,这更是去了解你父亲的心愿。去吧,为自己顶出一片春天,为我和你父亲顶出一片春天,为这万家灯火顶出一片春天。”泪落,沾湿了衣角。起身,关上门,走廊了,一片寂静……
定了定神,看着前方硕大的飞机,心里的痛,无止尽的涌上来。抱歉,我要去顶出一片真正的春天。这话,好像是跟父亲母亲说的,也好像是对我说的……. 飞机渐行渐远,帝都的灯火,彻夜不息。
几个月后……
坟前的樱花开了,开的热烈,粉色的花瓣落下,轻轻飘入了一杯樱花酿中。
春天,似乎确凿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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