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们都没有在一起

高考前的一个多星期，二胖去了日本，那天我模拟考没有能去机场送他。飞机起飞前他给我发了条短信：“演唱会那天，有句话我没有说完，爱上一个人，就容易变成傻逼。但是傻逼分两种，是一种爱错了人的傻逼，像我这样。一种是爱错了方式的傻逼，像你这样。希望你换个姿势继续傻逼下去。

文／南墙北都

（一）

也许是一直没有胖过的原因，又或者是因为每次跟胖子干架我就轮为不够练级的战五渣，所以对胖子那种略带敬畏以及嫉妒的抵触情绪，萦绕了我高中以前的整个少年。直到遇见二胖，他是我高中以来见过最温柔的胖子，没有之一。

二胖是高二来的转校生，因为都喜欢光良，都喜欢校花，他成了我人生第一个胖子哥们儿，和第一个胖子情敌。

生活上，我们交换着听光良限量版专辑，买最新的写真和海报；学习上，我教他动量守恒、右手定则，他教我翻墙，给我1024会员邀请码；他帮我普及英语语法和词汇，我告诉他校花喜欢的水果和作家。

（二）

说到校花，在喜欢校花这件事情上，我是二胖的前辈。而二胖，只能算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所以我总是很乐意并且自豪的在二胖面前提起校花。除了成绩外，这也是我在二胖这个富二代面前炫耀身份的最大筹码了。

我跟二胖说，我和校花家只隔着四条大街。我和校花从初中同班到高中，我总是语文科代表，校花也总是学习委员。语文老师总是把我的作文当范文，英语老师总是把校花的作文当范文。我喜欢读岩井俊二，校花喜欢看宫崎骏。

说着这些，二胖把嫉妒挂在圆滚滚的脸上，宫崎骏又不是作家，他一画画的跟岩井俊二有什么同类项？我说，他们都是日本人啊。二胖甩来一个白眼说，那我喜欢苍井空，是不是也算共同点？

（三）

高二草草的结束，高三又草草的开始，时间在繁忙的课程表里捉襟见肘。二胖以好好复习为由，征得他爸同意后搬出了宿舍，在学校后面的民居楼的楼顶租了一个单间。鉴于我和二胖的通过光良和校花积累的革命友谊，我经常在有宵夜的前提条件下，去他的阁楼喝酒聊天。

有一次我和二胖喝大了，躺在房顶，在谈及对校花一直以来的暗恋时，互诉衷肠，两厢不平。以至于我们做了现在看来，最草率的一个决定：石头剪刀布，输的人去跟校花表白。那晚月朗星稀，我醉意迎头，眼神迷离。二胖圆滚滚的脑袋就像他肉团团的拳头。二胖出的石头，我出的布。我赢了，赢的又失落又宽慰。

（四）

二胖说，“你认识校花两年多了，我才一年不到，我现在表白肯定这不公平。”

我说，“什么逻辑，那你想怎样？”

二胖说，“你两个月不准找校花讲话。”

我说，“如果校花找我呢？”

二胖说，“你就躲着她”

我说，“滚，追她的人那么多，我一个人躲着她有毛用啊！？”

二胖说，“我不管，反正就我们的起点说不公平”

我说，“只能一个星期，这是我的底线，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二胖说，“一个月！我来搞5月光良武汉演唱会嘉宾票。”

我说，“成交！”

（五）

一个月后，二胖的表白遭遇滑铁卢。按照与二胖的约定，我可以跟校花说话，可是直到两个月后校花都没有再和我说过一句话。

可能是，一个月前，她向我借席慕容，我没鸟她；她把她买的岩井俊二递给我，我没鸟她；她跟我借耳机，我没鸟她；她让我骑自行车顺道载她回家，我没鸟她；她跟我说，班主任让我去办公室，我没鸟她，然后我就被班主任给打了。

办公室里班主任对我不积极的工作态度提出了严正声明，并从近期课堂不活跃，以及学习委员反映的课下拒与人沟通的情况来旁敲侧击的暗示我是不是有临考心理阴影。

我心想，校花真不够意思。

在高三这个敏感时期，就算你异于平常的情绪只是风吹皱面，但在老师和家长们眼里，这都是一场天大的惊涛骇浪。我没有拿出很好的理由给班主任，所以我被请了家长。

在校办公室的三方会谈中，我不想出卖二胖和校花，也不想撒谎。只得用沉默来免疫老妈和班主任的苦口婆心威逼利诱。最后班主任小声在我妈耳边说，让她带我回家看心理医生的时候，老妈的眼泪就掉了下来。那个时候心里特别难受。

我心想，校花真是红颜祸水。

（六）

一个星期后，老妈接到班主任的电话。挂完电话，老妈喜笑颜开，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说班主任要我回学校上课。然后一副内疚的表情说，我错怪你了。我一阵莫名其妙，忐忑不安。

到学校之后，为了表示安慰，同时佩服我守住革命秘密的大无畏精神，把两张光良5月份演唱会的嘉宾票塞在我手里。我点了点头说，值了！

教室里，校花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她一眼。然后她转过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不在意。

我心想，校花真是莫名其妙。

（七）

5月武汉，光良的演唱会上，我和二胖在全场合唱《第一次》的时候哭成了狗。我对着二胖的耳朵喊，“你妹的，你哭什么？”

二胖说，“我失恋了。我买书给校花，她没鸟我；我送她ipod 她没鸟我；我给她买榴莲，她没鸟我；我偷我爸的车送她回家，她没鸟我，回去还被我爸打了。她说她心情不好，让我以后都别再烦她了。”

说完，二胖又哭成了狗。

我说，“你个傻逼。”

二胖说，“爱上一个人，本来就容易变成一个傻逼！那你为什么哭啊？”

我说，“你妹的，你唱歌的时候一直踩着我脚了，180多斤，我能不哭吗？。”

二胖说，“你个傻逼，你才是傻逼。你知道你为什么班主任让你回来上课吗？因为校花跟班主任说，她跟你表白了，才害得你心情不正常，她把你所有的麻烦都榄到自己身上了。不过好在她是咱们学校考北大的种子选手，班主任没敢为难她。你说校花怎么对你这个傻逼这么好！”

我说，“是吗？哈哈···我们三个大傻逼！”

我嘴里笑着，心里却五味杂陈。想起老妈那天送我回学校走的时候说的一句话，“好好高考，有些东西上了大学才会明白。我不逼你去复旦了，你想报考北京也行”。

我心想，校花真是超级无聊。

（八）

时光回到两个月前。

我和二胖爬上阁楼的房顶，躺在月光里喝啤酒。二胖从口袋里掏出半包黄鹤楼，拿出一根叼在嘴里说，“我不参加高考了”，二胖吐出的烟云腾在他的周围又慢慢散去，干燥的月光像薄纱一样敷在他脸上，语气平淡，表情难测。“我又要转学了，这次是出国，我爸娶了个日本女人，5月底在日本婚礼，我可能以后就在日本生活了。”

我问，"真的要走了吗？"

二胖说，"是。"

我问，"还会回来吗？"

二胖说，"不了。"

······

我问，“你还有什么纠结未了的？”

二胖说，“想光明正大的追校花一次，你也想吧？”

我说，“那石头剪刀布，输的人去跟校花表白。”

二胖说，“好”

如我所料二胖第一次出的永远都会是石头，这也是我和二胖一直以来“猜拳斗酒”的结果。预料之中，却也有些许失落。这是二胖的选择，其实也是我的选择。

（九）

高考前的一个多星期，二胖去了日本，那天我模拟考没有能去机场送他。

飞机起飞前他给我发了条短信：“演唱会那天，有句话我没有说完，爱上一个人，就容易变成傻逼。但是傻逼分两种，是一种爱错了人的傻逼，像我这样。一种是爱错了方式的傻逼，像你这样。希望你换个姿势继续傻逼下去。——胖”。

（十）

高考后的暑假无趣到像忘记了撒孜然和胡椒的烧烤，滋滋作响，索然无味。

我陆续收到二胖从日本给我寄回来的A片和信，信上是二胖对几部A片的经典解读。但二胖字写的极丑，以至于他后来写着写着就没了耐心，以至于后来寄的片子上，只在光盘的正面分别了“大”、“棒”、“虐”等字样以示内容。

我收到中传录取通知书之后，老妈在镇上最好的饭店摆酒。去酒店预定餐位的那天，我在酒店吧台的预定登记簿上面，看到了校花的名字，酒店LED屏幕那栏的空白上写着，“热烈祝贺周府爱女，金榜题名，荣登复旦。”

（后记）

紫霞爱上了至尊宝，变成了飞蛾扑火的傻逼。

柯景腾爱上了沈佳宜，变成了幼稚无知的傻逼。

二胖爱上校花，变成了一个勇敢无畏的傻逼。

我爱上你，就变成了懦弱自卑的傻逼

······

有种默契是我们都想彼此靠近，然而最后却玩笑般的花开两朵，各安天涯。

只是最后，我们都没有在一起。

有时会想，如果那天的“石头、剪刀、布”，我出了剪刀，那结果又会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