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城,黄巾军总部,大营帐内,张角安坐榻上——冥想。
“‘天公将军’,汉军似乎停止进攻了。”
“恩………”
几名黄巾军士兵手持兵器从营外踏入。
张角微启眉目,“你们,有什么事吗?”
“是我!我有事来禀告‘大贤良师’。”营外,一个沉重的声音伴随着一股怡人的芳香一同飘至。
“是你啊,张曼成。”张角从榻上起身,坐在了营中央的四方蒲团上。
“你们退下。”依然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待军士们都退出营帐后,又过了片刻时间,蠕动声,渐渐清晰——这就是张曼成,一坨巨大肥硕的肉体,皮肉一层一层往下淌着堆着,勉勉强强可以区分出头部和身体。其面部上的五官皆陷在肉里,虽然很难分辨,但若是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找出哪是眼、哪是鼻、哪是嘴。对于张曼成此人,有不少谣传:有人说他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古代异书《山海经》里曾提到过的一种怪物——帝江;有人说他是天地将乱的象征——混沌;也有人说,张曼成早年曾在仙界修行,后因不堪其苦,从仙界逃走。在半道上迷了路,一个不慎从天上摔落到地上,才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总而言之,他是个异端一般的存在。没人敢接近他。
“张曼成,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张曼成把身体盘在地上,上身向下自然坠下,好像是坐了下来,“‘大贤良师’近来身体还好吗?”
“无妨。”
“那便是上天之幸!黎民之幸了!”张曼成仰起头,发出了令人畏怖的笑声。“今次我来,是想说,中原战事紧急,我欲带兵前去南阳,增援那方信众。“
“南阳?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听说有个叫孙坚的人在南阳所向披靡。“
“是吗…那好!就命你前往。“说完,张角把双眼闭上——似乎又开始了冥想。
“‘大贤良师’,天无二日,你应该早作准备。“
“恩……我明白。“
“那便最好。只是…在下想说,若要靠他人,那是完全不行的。“张曼成长吁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等太平道人,遍布天下八州,号三十余万。起义之时,黑山、白波、五斗米诸教皆表示同心戮力,一同开创黄天大业。但是……黑山虽然人数众多,但内部派系过于杂乱,终究无法统一思想;白波众横行霸道,为天下所共恶;五斗米远在汉中,此所谓远水难解近渴。现如今,朝廷调兵遣将,四方战事一触即发。依我之间,‘大贤良师’应当早登大位,称‘黄天泰平’!如此,方可使天下人心归一,共灭苍天!若再延迟,只怕大势一去,岂可回头?万事当早做定夺,不可耽搁。“
张角不言。
“那么……在下先行告退了。”张曼成扭转身躯,向营外蠕动而去。
神是不灭的。人是难逃一死的。所以说,人要行事,必须趁早。可张角为何迟迟不动?
次日,张曼成率众两万离开广宗,向南阳进发。
“‘大贤良师’快死了。”张曼成在行军途中是不骑马的,他命人给自己特质了一把大木轮椅,要九个大汉推才推得动。那把木轮椅后插着一面大旗,上面写着“神上使”三个大字。“自今日起,我便以‘神使’之名自居。”
张曼成一路上都在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张角死后,黄巾军该何去何从?解散还是继续起义军的活动?解散是不行的。因为大众已经聚到了一起,不能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因为同一个信仰、同一种信念而聚集在一起的人们,他们的力量是无穷大的。善用之,可以造福天下;恶用之,则可以毁天灭地。
那就继续起义军的活动吧。可是,起义军是以张角为尊的,到那时中心之神不在了,还有谁可以有这么大的号召力,把众人之心、之力凝聚到一起呢?怕就怕,到时候张角一死,天下徒众四分五裂,最后皆不得善终。所以张曼成一直主张,让张角登上大位,在他还在世之时就选出后继者,以备日后起义军的继续发展。可张角并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如此,就由我来代替神明宣告神旨吧。”
很快,张曼成的大军就开到了宛城。郡守褚贡率军迎战。“消灭这些邪门歪道!将士们随我来!!”
两军在宛城荒野开始了战斗。
“诸位!!神与你们站在同列!!”张曼成抬头朝天,发出了诡异而悦耳的声音,黄巾军将士们犹如魔性染体,一个个嗜血凶残,将汉军杀的支离破碎。
“是…是妖术!!”褚贡手持两把长枪朝张曼成冲来。
“不!这是神的旨意!”张曼成面朝褚贡,脸部忽然裂开了一条缝,这条缝慢慢张大,从缝里传出了震耳欲聋的尖锐声响。声音越来越大,只见褚贡的衣甲被慢慢撕裂,皮肤也被划开数道血口。最后,声音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褚贡的血肉被彻底绞干,只剩下一副骨架。直到此刻,张曼成才把脸上的那道裂缝缓缓合上。“我是神派来的使者。自今日起,宛城归黄天所有。”
中平元年三月庚子,张曼成率军占据宛城。
“‘大贤良师’,你就看着吧。黄天之世由我来开辟。”张曼成在宛城改元“神上”,自称“神上使”——即“上天派遣下界的神之使者”。
黄巾军占据宛城,席卷南阳的消息很快被传遍天下。朝廷立即下令命江夏都尉秦颉担任南阳太守,重整人马,对抗张曼成。
“我们必须夺回宛城!!”秦颉是个热血儿郎,他刚到南阳不久,便派兵前往宛城,挑战张曼成。“谁敢担任先登?助我军攻上城去?”
“我!!”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从队伍中央传来。“我孙文台愿往,擒斩张曼成!!”
“你就是孙坚!?”众人回头望去,那人身高八尺余,发色微红,眼珠碧绿,一脸胡渣,腰际系一把长刀。此人姓孙名坚字文台,吴郡富春人。十七岁时曾杀海贼胡玉,一举威震江东,人称江东之虎。
“正是在下!”
秦颉向孙坚作了一揖,“好!那么,准备攻城!!”
宛城上空,战云密布。
张曼成立在城头,眺望天外。“依我号令!!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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