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处的楼下住着好些外来家庭。
好像整个社区里闲置的屋子都出租了,而前来租住的又大多是离此地很远很远的外乡人,搭上火车没一天是到不了的。
我大概是众多房客中的一个“异类”——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到家了——因为学校里挺早的早自习和挺晚的晚自习所以终于决定在附近租一个房间,上下班可以省些事儿。
同事问起房子租哪儿总说那块儿外来人员太多,治安不好,有点乱,劝我找着地方还是换一处吧。我也总笑笑说好的,会再看看。
这些家庭大多是整个小家都搬来了,一家子估计每日所进不多,租的房子都在最底层,大门一开就是行人往来的大路,喧嚣嘈杂可想而知,房租也适当便宜点。他们中有些是做小买卖的,蹬辆三轮车就可以摆摊做水果、熟食之类的小生意。当然,不管夏天的夜晚多么燥热,冬天的早晨多么寒冷,都要日日出门。还有些回收废品诸如纸盒塑料瓶之类的人家,大清早出门就沾着满身灰,贪玩的孩子捡个瓶儿玩着都能成大脸猫;还有的租间稍大的屋子就在家里开个小餐馆,菜价却要比别处便宜一半;再有的也是趁着“面朝大路”的有利地型经营着一家热水铺——一毛钱一壶。
每个人,每个家庭,都在为生计绞尽脑汁,“生存”这件事在有些人那儿那样简单,在有些人那儿却又如此艰难。
生活在这些家庭的孩子怎样呢? 周末的早晨我总是被这些银铃般的叫嚷唤醒,不知道是他们醒得太早还是我睡得太晚——按理说入冬时节,七点多八点亦不甚晚,但那时这些孩子已经起床了,带着对周末的热情,带着与同是远道而来的萍水相逢的小朋友“重聚”的期待。
哪儿来的哭嚷喊叫声?因为一些小不乖被早起要出门赶营生的爸爸妈妈小骂小打了一下?或者已经和小伙伴们聚首但是因为玩的意见不一抑或“玩具”分配不满意,对自己扮演的角色不服气而当场掉下了金豆豆。后者的委屈是要大大超过前者吧,因为本来自己已经在昨晚的梦里想好了要当今天的头儿,爸妈拉货物的手拉车又正好空着,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儿。让小伙伴们轮着到上头坐一会会儿可有多美啊,自己还能在前边儿端着车把手当一回司机。太威风了,光想着就禁不住兴奋要大声地欢呼,蹦跳着鼓掌了。
图片来自网络孩子们没有太多的玩具,大自然中的一草一木甚至阳光雨露、星星月亮都能成为他们的玩伴。看他们花着脸儿从小巷子的东头玩到西头,天热时还能听见他们甩掉鞋子,赤着脚在夜幕降临的傍晚欢叫。那时候,千家万户的明灯于他们眼中还略显暗淡,千门万户的菜香于他们的嗅觉还稍稍逊色,于是他们依然在暮色苍茫中尽情奔跑。当妈妈的呼唤在巷口响起,今天的活动才告一段落,夜色里传来的几声“再见”还透着一丝丝儿的小可怜。
我是一个恋家的人,上大学时第一次离开家还会在熄了灯的沉寂的宿舍躲进被窝里悄悄落泪。
可以说,是孩子们的“陪伴”让我不那么想家。
每天下了班我总爱站在阳台上看孩子们在巷子里玩。孩子是天使,那些在空中久久不能消散的声音是天籁,我很幸运能成为守护天使的人,能与他们靠那么近。我相信,有孩子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天使们,愿你们在异乡度过一个难忘的童年,永远这样快快乐乐,健健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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