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二章
胡子
几年不见,现在的胡子更像早年的公子哥,头上开始喷发蜡,学香港马仔留长发,哼邓丽君的靡靡之音,穿着倒喇叭的裤子,就差一副太阳眼镜了。人家一个个结婚,他却不急。我问他:你想找洋妞啊?他问我:你呢,还在等阿美?
十月一日国庆节,我和胡子一起去南京路看灯,他是下午来我家一起吃的晚饭,老妈与他熟,一个劲地往他碗里挟菜,他就拍老妈的马屁,说姆妈烧的菜上海国际饭店大厨也没法比,老妈也确实为胡子烧了一个拿手好菜,宁波人叫“交货”,用小鲨鱼的肉,配上瘦肉丝、鸡蛋丝、冬笋片、黑木耳,起羹,最关键的是羹中放醋,从色彩来说有红白黄黑,味道鲜不算,醋中带甜,至今饭店再也吃不到了。胡子连吃两碗,说:打耳光不肯放!
看灯最精彩的一幕是碰上两个外国人,哗地一下,都涌上前啊,胡子和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奋力朝前挤,挤进一看,两个黄头发蓝眼睛的人,一男一女,三十多岁,一脸的尬尴、惊奇和愤怒。同时他们又感到威风凛凛,所有的人都围着他俩朝前走,如一股洪流,气势之大,浩浩荡荡,尤如文革又回来了。旁边的人在问:看到了吗,什么东西啊,有比南京路灯还漂亮?回答是:没有,挤不进去。有人问:看什么?有人答:看西洋镜!更有人说:看洋猴子。
等我们挤出来,朝地上一看,单只的皮鞋布鞋运动鞋,还有拖鞋,反正有人低着头乱转乱撞,在找鞋,又有人故意把鞋当皮球踢,被踢着的人,回过头来骂,于是有人喊文攻武卫来了!
胡子说:他妈的,这外国人长得真得有那么一点像,像西郊公园的金丝猴。
我问:你不会说尼克松也像么。
胡子揍我一拳,不过拳头到我鼻尖前停下:你敢说美国大总统!
我说:现在什么都敢说了,不怕了,你还想戴高帽子?
是的,现在什么都敢骂了!他妈的,真过瘾!我跟白东瓜立了君子协定,把这十年浪费的春青补回来,趁兴的玩,玩足两年,结婚守家!
玩什么?
什么都玩,如果能去美国,也去玩,看看这美丽的国家是什么样?
听说,九连有一个姓什么的,一时想不起来,他天天早上二点钟起来背英语单词,中共党员,真厉害,考上去美国留学。
读书是你们秀才的事啦!我么,改回本行,继续做我的游泳健将,不过这回游的不是黄浦江,而是黄河长江,大海太平洋!
我假笑,他也使劲假笑。然后俩人变成真笑,笑得一个痛快,从心底发出的笑声。
外滩照如白昼,涂上各种色彩油漆的白炽灯沿着万国建筑的外廓,从底层一直挂到楼顶,极其辉煌。江面上翻涌着浪花,有一股水腥味。长长的拖轮鸣着笛声划过黄色的江面。江对面一片漆黑。胡子隔江指着说,那是浦东公园,那是陆家嘴路摆渡站,我以前总是浮在码头边的轮胎上,这轮胎直径有一人之高,又没游泳裤穿的,他妈的,一不小心半个卵弹簧露出来。
我抢着说:一个小囡恰好瞟到,一个老头一口痰真好吐到,一个香烟屁股一弹真好弹到。
胡子笑着说;真好一个瞎子先生碰到,说天机不可泄露,你,这个他妈的东西怎么可以泄露呢?他又说:听说吗?前几天抓到一个老头,在二十路电车上露那个东西,被抓起来后一顿毒打,结果关进公安署,一查,他妈的是一个工程师!
我狂笑:我也说了一个故事给你听,那是在鲤鱼洲听到的,不知是真是假,反正你说了那怪事,百无禁忌!一个上海女知青,身体体质特别差,如我一样般,连队照顾她,让她养鸭,就你那种鸭棚,碰上生病,负责鸭棚的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癞痢头,而且又矮又瘦,他就天天燉一个鸭蛋给女知青吃,先从感情上感化对方,这个鸭棚离连队远,在河溏边的草屋内,生活中只有彼此照顾,绝的是,这癞痢头居然有一次在鸭棚内脱光了洗澡,而且故意把水弄得咣咣响,这姑娘睡在床上,癞痢头露那个东西,洗完就爬上床,结果是什么啊?女的怀上了,生下一个胖胖的男孩!
鲤鱼洲事再不要谈了,讲个屁!这个癞痢头是当生理老师的料!
我晃晃脑袋,慢慢悟出胡子的话,居然藏着如此深意。
胡子说:也说一个真实的事情给你听,一个上海大作家,到日本考察,去了妓院度过一个晚上,这下犯大错了,想不到这个作家说,我是体验生活!对了,你以后当上作家,也可以到美国妓院去体验生活,对吗?不过,老肝,不知你有没有能力?
我故意变粗声慢慢问:什么能力啊?
他笑了,笑得真可爱。
胡子约我二天之后去舞厅,在北京西路政协大礼堂,我把大嘴也叫来,大嘴刚当上街道工厂的销售科长,穿了一套深上青的中山装,别着二支钢笔,头上剃得精亮,胡子说:哇,老干部来考察新生事物!胡子带了二个女舞伴,吩咐绝对不能与白东瓜提,否则革命友情千刀万剐。这二个舞伴长得高挑清秀,坐着很安静,全是胡子在瞎吹。他出手也大方,替每人点了一罐可口可乐,刚刚美国进口的,每罐二元五角。
舞曲一起两个舞伴马上由静转动,双眸放出光彩不算,身子随着舞曲摇摆,其中一个拉胡子的手站起,胡子别过头说:牛倌,另一个就交给你了,你是七连的舞蹈家,交际舞对你来说是毛毛雨,大嘴你就当观察家吧。
我对大嘴说:你上,你有气派!我看见这旋转的彩灯,就头晕。
其实我是装客气的,见鬼的是,女伴早已等得不耐烦,一把拉起大嘴就朝舞池走。大嘴这下可尬尴,走路变得跌跌冲冲,眼睛朝天上翻,似乎有人拖他下地狱。果真,他一双手不知往哪儿放,应该一手操起女伴的手,另一手搭在女伴的后腰。他呢,那只搭女伴后腰的手,居然是平行插出去的,始终与衣服保持三寸距离,机械地随着身子而动,似伴舞是一团火。他的头一直低着,盯着脚看,越盯越踩对方的脚,一踩到便频频后退,脸上尽是抱歉的表情,说的话我也听不见,舞曲太震耳。
胡子是得意啊,搂着舞伴,踮着节奏,慢四拍到最后一拍一转,视线转到我,做了一个怪腔。我呢,默默地记着,踏步和节拍,速度和重心,身架和配合,舞姿和旋转。
一曲舞下来,大嘴几乎是逃到座位上的,忙解开中山装领子,沁汗的脑袋朝我处一斜,低声说:虚脱!
女伴舞是一脚高一脚低走回的,可见被踩得可呛。
胡子一回来便说:牛倌,别搞错,下一个你上,她是厂里广播员!
我瞧了眼广播员,长得一张鹅蛋脸,单眼皮,光洁的皮肤,属于典型的江南美女。她喝可口可乐,遮住她略见报赧的脸。大嘴悄悄说:这人将来定是贤妻良母,被我踏得一塌糊涂,她照样教我一点也不厌烦,难得!
第二曲响了,胡子他俩进了池,大嘴说:你还等什么?胡子有用意的!我刚想挪动屁股,突然过来一个西装笔挺的小伙子,朝广播员半鞠躬,一只手伸了出去,哇喳,广播员站起来,也伸出手,被小伙子一拉进了舞池。我与大嘴傻了眼,可以这样邀请人的?更让我俩吃惊的是,这个小伙子也不会跳舞,老是踏错舞步,但他的左手始终紧紧搂住广播员的纤腰,视线牢牢盯着姑娘的眼睛,挺着胸,舞架极俊美。
大嘴说:程咬金杀进来了,下一曲你不上,我一定上,鲤鱼洲出来的人,不能输给人家,我相信,再跳一曲,我基本上能控制。
我笑了,有点恶作剧。大嘴是一个实在的人,没有我和胡子油滑,跳舞说控制,就是外行话,如同说我能控制保证生一个儿子。但这话不能说,只能笑。
大嘴说:看来女的太少,坐冷板凳的男人太多,比例不谐调,这胡子本事也大,给你还带来一个,看你也不起劲,还想着阿美?我妈上次提起你,说我家隔壁上海本地人,属马的,长得特别漂亮,还会拉大提琴,想介绍给你,我说了阿美之事,我妈说,婚姻之事是看缘份的,钟情的不一定进殿堂。
我说:想吃十八只腣膀当红娘?与你开玩笑;实话说了吧,老中医说了,你这个单薄的身板,脸上的肉都掉光了,还想进洞房?你能一晚折腾几次?胡子也担心我,说我假如到了美国也不能进妓院。
大嘴说:胡子能说什么好话?什么老中医,你结了婚,身体就会好起来,这叫阴阳中和!
我瞧大嘴一脸的严肃,暗暗发笑,这自嘲的话他都没听出音,真是一个大实在的人。
这一曲结束,怪事也来了,小伙子送广播员到座位上,不离开了,献殷勤啊,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外国坤士礼貌,觉得很洋气,很帅!我早瞧出他这套西服的内衬不是洪帮裁缝做的,从广州那里掏来的,如我把老爸的西服穿出来,震死他!
大嘴说:这种人,以前在旧上海多来些,叫什么?对了,拆白党!
胡子凑过脑袋,低声说:今晚的舞票是市里内部供应的,吃不准来路,鱼珠混杂,否则早就开他了,我带来的人,轮不到他!
舞曲一响,广播员马上被小伙子拉走,我和大嘴再得坐冷板凳,不过另外怪事来了,从另一桌走来一个穿深上青卡其两用衫的姑娘,衬得她的脸十分白晢,脸盘是圆的,五官谐调,她走到我面前,问我:请你跳一曲舞可以吗?
哇嚓,哪来这种艳福?对付姑娘,我算是老马识途了,却不知为何脸上显窘态,喃喃而言:我还从来没有跳过交际舞呢?
都是从不会到会啊!她一脸坦率地说。
嗬,这就是上海姑娘,既通情达理,又充满挑战。
一入舞池,我架子一起,姑娘马上说:我早观察你了,舞精!
音乐,音乐!我的灵魂所寄,撒开得是奔放:沉重而不飘,稳健而轻松,跨步收脚踏准,胸膛饱满头势明快。三个节拍下来我已入戏,在舞池中穿梭,如入无人之境,先是碰到广播员他们,满眼的吃惊,接着胡子他们舞过来了,尽是戏谑的尖叫:紧一点,抱得紧一点!我正得意之际,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四肢失控,差点跌进舞伴的胸中,接着胸闷呼吸急促,额头滴汗,仿佛舞厅变成了一个真空罐头,没有一丝氧气。
我冲出舞厅,拼命吸室外的空气,冷风一吹,虚汗才停。胡子他们围上来,我忙说:没事没事,缺氧,回上海后经常发生。大嘴跟上一句:是呀,上海空气真的太差,在鲤鱼洲早上开门,闻到一股甜甜的空气,但在上海,一早开门,全是马桶臭味。胡子带来的两个舞伴相视一笑。胡子说:牛倌振足一点好么,真当是这农村放牛命?好了,以后我叫你六进,再不叫牛倌。大嘴说;不搭嘎,迷信!
我那个舞伴也走了出来,一脸关心,自我介绍说:我在黄浦区妇婴保健医院当实习医生,这位先生估计心脏需要检查一下,你可来我们医院找我,在内科。
没听说牛倌,噢,叫错了,叫六进,六进有心脏病啊?胡子说。
实习医生说:检查一下便可知,给我感觉他刚才像休克,尽管时间很短,还是趁早检查为好。
我说:多谢医生,你们回去跳舞吧,我吹一下就好,我晓得自己。
医生走了,胡子说:妇婴保健医院,你六进是男人,去那里检查什么?两个女舞伴又笑了。大嘴说:保健医院对外门诊的,你说中医医院,就不配西药啦?胡子又露戏谑的笑,我明白他意思,大嘴太认真。最后我再没进舞厅,大嘴陪我直接回家,路也近,从泰兴路到石门二路,再到成都二路。我俩一路散步,他一直说他工厂的事,说现在进原料特别困难,街道工厂是小娘养的,国营大厂的货分配不到,外地货质量一塌糊涂,真是夹缝中求生存啊!我问:用什么办法?大嘴说:曲线救国,比例说,国营厂也有需要,工会发热水瓶,市场上供应有限,我替他们找外地产的,然后供应科就批一点给我们布料。当然我也知道有胆大的,比如说,台灯在百货商场卖十二元一台,你去买下,送到供应科说内部价,只有六元一台,他们捡了便宜,自然批条子给你。还有香烟茶叶,看他们用什么,你就迎上去,准行!我问:这不算犯罪?他说:现在是比胆大的年代开始了,我们鲤鱼洲的人,缺得就是胆量!我问:犯罪的胆量?他说:赚钱的胆量!
他一直送我到弄堂口,临别还是重复了那句话:有些东西不能明说,但我还是劝你一句,早点结婚,有一些病是可以通过结婚带走的。
他妈的,还有这种事?真是隔行如隔山啊!这疑问不能问老娘,只能问胡子,胡子也算与白东瓜行过婚事的,这是我猜,否则白东瓜会老老实实等他玩足二年后才结婚?回城后的白东瓜是要卖相有卖相,要身材有身材,要算工作单位,全民国营的!
找了几次胡子都没找到,感觉他忙得不亦乐乎,谁知他已经走上一条与我们不同的路了。
阿明
阿明已经算里委正式干部,拿工资了,因为大量的知青回沪,里委工作重心转到知青的安置上来。各级政府也大挖潜力,发动工矿企业扩大招工,全民单位招工名额有限,需要文化考试,比如我考进的轻工局需要高中文化水平,工种是搬运工,搬运工要高中文化不是对牛弹琴么。当然更多的是顶替父母,子女多的人家便发生争吵,兄弟姐妹为了父母的工作岗位,叫父母早退休,于是家庭矛盾又来了。
阿明开始家访,当时回乡中有许多漂亮的大姑娘,瞧得他眼花潦乱,但他对陈珍却是忠贞不渝。
阿明在结婚第二天就回了宝塔弄,那时规定二十五足岁才能结婚,同时结婚最大的问题是房子,很多家庭都是搭阁楼给儿子办婚事的,如是女儿,必当嫁出去,不能与儿子抢房子。他呢,陈珍说阁楼不嫁,她住了一辈子的三层阁,怕死了,幸好阿明的外婆有一间前楼,在黄河路新闸路口,十六七平方米,毛病缠身,只能耐心等待老人过世,总算幸运,盼来了老人长逝,房子有了,谁知他洞房花烛夜后,一早见床单没有见红,顿时崩溃,一言不发,直奔老家。
找谁发泄?只能找我。
我想这种事只能换位思考,我必须换成胡子才能发问,因为我不懂,只能装懂:你先别急,我有的是时间,先说说,新娘有没有反应?她什么态度?
什么新娘,一个老娘!阿明正在火头上,我想这种评论他以后会后悔的。他继续说:她比我还吃惊,问我,干吗!喝了敌敌畏啦?
她为什么要骂你?
我翻她身子,来回查看!
这也过份了一点。我说完之后,又忖胡子会如何评价呢?想必胡子会再戏谑:可能见红在她的短裤上。
阿明朝我仔细看,我被瞧得心底发毛,是否露出什么破绽?给他睨出猫腻。
你,六进,小子,真不懂还是故意?算我开眼界,还有这种问题,这也不怪你,啊?外行!
我厥倒。
阿明闹洞房拉着我一定要去,我们鲤鱼洲回来的结婚办喜酒,都比较规矩,新郎新娘敬酒点烟算是闹腾,敬酒他们有对策,在酒瓶里灌好茶叶水,看上去像啤酒一样颜色,但新娘点烟时,故意把自来火吹灭,新娘划火柴划到手软,后来他们发明用打火机。桌上一人两包喜糖,一包内十二粒,分软糖和硬糖,香烟一桌两包。一桌酒席四十元,全上海饭店基本上都是这个价,四道冷盆,八道热菜,四道大菜。四道大菜一般都是红烧腣膀、松子黄鱼、八宝鸭、全鸡汤。一桌十二人,上一道菜,众人齐上,一人一匙就没了,慢一点的,刮盆子。新房的家具也几乎是清一色的,大衣柜、五头橱、梳妆台、一只双人床加两只床头柜,条件好的有缝纫机和彩电。买家具凭结婚证明,这证明上面盖满章,如热水瓶、面盆痰盂、马桶、被面床单、香烟糖果等等。
阿明新房应有尽有,最弹眼落睛的是当中一只大彩灯,会转的,大概是他妈领导下的街道工厂新发明,闹得最凶一个节目是咬苹果。苹果用一根线牵着,挂在新郎新娘当中,叫他们咬,他们张开嘴去咬时,线一拉,苹果升上去了,他俩咬一个空,嘴巴一碰,众人大笑。
想不到我还在热头上,他阿明倒冷了下来。当然后来为这个问题去向胡子讨教,他不在,只能凭空想像,新娘一晚肯定是没穿短裤。当时我接着问:你准备如何?离婚?可昨天才喝的喜酒。要不找找算命先生?你俩的八字合不合?不过,如你真的喜欢她,干吗脑筋往一个死弄堂里钻?豁达一点么,男人么,啊?是的,你说我是外行,外行又怎么?但我也精通放牛,牛,他妈的才不管见红不见红,有就上,干脆,人么,也是动物,高级动物,对吗?
你是劝我,哪有这种劝法?你应该说,处女膜有可能跌一跤,摔破的!
噢,明白了,这小子原来让我来安慰他的,也好,撮合一对总比拆散一对好,我说:那我们找医生问问?不对,问了医生不是不打自招吗?对,到图书馆去,书中自有黄金屋!
上海图书馆在南京路与新昌路口,离宝塔弄不远,门口停放一排自行车,对外开放的在二楼,我俩一头扎进书堆,也不知道找哪种类型的书,反正与妇女搭上关系的书都翻,实在没有这类的答复,二三个小时下来,俩人泄了气,看看人家读什么书?都是乱七八糟的杂志,于是也跟着翻,都有带着一些黄色的小故事,还配上半祼的画,脚下便生了根,干脆找个座位静下心来看。最大胆的是广州那边出的杂志,还有关于性的描写,比胡子瞎吹更有水平,正当看得如痴如醉时,阿明拉我一把说走。我问:找到了?他说:快吃晚饭了,走,到我家去吃,让陈珍炒几个时令菜,我们喝一点小酒。
什么意思?你玩谁啊?
走走,到外面说。
出了图书馆,我俩在警察岗亭旁边点上烟,他才说找到了,是一个医生的杂谈,详细说有三种可能,一是骑自行车的,颠颠簸簸的,容易破;二是遇到极大的惊吓,内分泌紊乱,自动破;三是就是我猜的那种跌一跤,硬性破。陈珍跌过一跤,我亲眼所见,是下汽车时,脚还没站稳,车子启动了,屁股重重跌在地上。
哦,这个医生杂谈救了多少命啊!我也第一次听到,总算长知识。
你话里有话,什么意思,小子?
我是晚上不会去你家吃饭的,当我是蜡烛照亮你们,你自己回去向她解释,不过你的经历可以当素材,写一篇短篇小说,很有普遍教育意义,典型!当然再提练一下,更故事化,更细节化,更——
打断打断,你在写小说?我可提供更多的情节给你,绝对是经典的,走,去我家,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说,说我当初如何跟踪陈珍的,可不是好玩的;还有如何想馊主意击退她的追求者,这故事就长了更精彩;如何设局,让他们朝里钻!如何让他们自己产生纠纷!最后如何运用智慧把陈珍追到手的,当然还有如何搞到彩电票子的,你想要我帮忙吗?又要如何——
打断打断,我肯定不会去的,你回家跪擦板去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