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老张(二)
长夜之纠缠,混沌之参差,焦愁与思念无人拦,我的情愫何时安?理不断,情何堪,如此反反复复凄惨,多少人不悔不让,你又离我很远,何日再返?走一段,一路盼,那天替你打伞,你说雨中散步更浪漫!回眸一笑舒展,若天边云河潺潺,北联河畔,难忘那晚,你流下的那一半,与我朝夕相伴!
我不知是如何踏上返回的路,浊浪拍击的潘阳湖大堤,生硬而灰暗,长长的孤独的,伸向远方望不到尽头,紊乱的脚步已失去方向,脑海中不断地涌现上午一幕幕的情景,如似电影的蒙太奇:
大老张,一个滾滾红尘中的人,站在十字路口,一套灰色的中山装,剪掉了长发,配上宽边眼镜,长满赤豆的脸上散发着一种傲视群山的神彩,真是一日不见老龟变包拯!
他抛出一句话,太有水平:革命形势如火如荼啊!仿佛这把星星之火全是他点燃的。我不敢怠慢,也回敬一句:江水如此多娇,引无数英数竞折腰。他得意非凡,立马说:革命决不是请客吃饭!我是佩服啊,鸡毛当令箭也能指点江山?给他一句: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他激动了,摘下眼镜擦,重新看我,脑子也在飞转,挤出一句:这只是万里长征走远第一步。这下我兴奋了,打油诗比不过他,这毛主席诗词三十六首,我熟稔于心,即刻回他: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他再次摘眼镜擦,脸上掠过一丝极难觉察的窘样,一点点放大,拉近,好啊,古诗词他是盲点!
我颤一下,大堤上掠过一只乌鸦,呱呱叫得毛骨耸然。
耳边是大老张的声音:小老弟,我第一眼瞧你,就能感觉你以后必定是一个大才!他讨近乎了,还拍拍我肩:你写的大字报,我都读了,犀利啊!可惜你只能放牛,不公平!整个二分场,你一个人强出头,他们在哪里啊?又是不公平!
他想点我的穴,把劣处地位改变,站回高处去。我还没说,还有一个不公平,把我叫来吃住不管呢!
他的脑子是一桶发霉的浆糊,他岂能明晓,在鲤鱼洲之外还有南昌,南昌之处还有上海和北京!他理解不了我,他心中的不公平,那么的幼稚,那么的弱小,那么的委屈,屁,都是放屁!因为公平,永远是采用不公平手段的人说的!
我被大堤上的石头拌了一个趔趄,重新站稳。呼呼的北风迎面刮来,满耳嘶鸣,似大老张的话:小老弟,尽快站到我们一边来,东风压倒西风,他们是政治小丑,不值得你为他们摇旗呐喊,站岗放哨。
哦,痴人梦话。
他以为我听了心动,变本加厉地说:我可以立刻宣布给你一个职务,总场批林批孔小组秘书长,相当于政治处干事;你嫌小,是吗?
谁是小丑?
我自笑,如喝百年老醇,醉步更碎更酥。
我原本想问,那你呢?你仅仅站在十字路口,而不是北京的城楼!
我应该再回首望一眼皆日的团部,一缕红梦,一抺相思,一掬歌舞,曾是梦里寻他千百度,阿美,在那林中的歌声,和白东瓜地狱门口的呐喊,还有在团部的大堤上那幅提起我信念的油画:生命不息,冲锋不止。
多少年过去了,挥之不去的醉步,那条大道,走过无数回,那一幕幕何日重现?
回城的浪潮席卷大地时,我再一次听到阿美的消息,这汽车连的小赵,他骗了我一晚的辗转反侧和泪雨,究竟是不是真的?情为何物?又何必相问?
他说,绝对是真的。
阿美回过团部,回过她住的那间小屋,她又去过宣传队的练功房,表演过的大礼堂,她像一个幽灵,在深夜,自个儿开来的吉普车就停在直属连的门口,矫健的身影,却显得迟重,迈出的步履久久难动,过一刻如过三生之冬,留下长长影踪。
那一刻,我想,我大约就躺在传染病区,几回呼唤梦中惊醒,而她却在苦苦的寻思一直到天明,只是相隔一条大街却是两条身影,彼此轻念你的名,星河夜风格外孤零,奈何只是一厢深情。
汽车连的人对各类汽车特别敏感,阿美开的是军用车,他们围着转,他们底下传,他们不惑这位美女在等谁?于是,风起童话般的猜想。
再后来再后来,阿美住进了精神病院。
不可能!不可能,瞎说!
他说,她写了很多信给你,石沉大海,她的生命交响乐中,你是一个主题音域,延伸到其它乐块,只能反复加强主题旋曲,他家中替她介绍过很多优秀的俊郎,刻意的安排,聚会似的巧遇,却不知这是一次次在重复你的主题,有多少人能懂交响乐?
你怎么知道?
宣传队的人都知道。
我为什么从没收到她的信?
因为信没寄出,转一个圈又回到她母亲手中。
她为什么不来七连?
你不是说她去过七连。
错错错,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我心里痛骂自己,这一条永远走不完的大道,是通往七连吗?为什么我还得回七连?你可以走到团部,住进隔离区,你可以去南昌去上海,但是你最终还得走回来,七连是你的命!放牛也是你的命!
这场风暴很快过去了,总场的大字报全换成了大标语: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抓革命促生产,为早日实现革命现代化努力奋斗!我呢,继续放牛,希望牛多交媾,春天牛多生几个崽,也是农业学大寨的具体表现。
再次碰到大老张在分场商店,我买好烟走出门,碰上他,差点不认识,人似乎矮了一截,披着一件老棉袄,上面有油迹,头发蓬乱,眼袋浮肿,语言却为清晰:上次你背诵得那句诗词,我回去查了,是毛主席的诗词忆秦娥,娄山关,更精彩的是: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你是大干将,听老莫说你还在当放牛娃?按你的水平,全场找一个遍,我真的还没找出第二个,说明你政治上非常幼稚。
我瞧他脸上的红豆越发刺眼,我们上海人叫赤烧包子,中医说是内毒,性赤。
他说:我有一个同学在江西日报当文学版的编辑,你可以写一些农村干革命的诗歌,我推荐你去投投稿,用实际行动证明你的真才实学,路不转山转,溪不流水流。
身在低潮还想着他人,有一点的胸襟,看来读过书的人还确有一点不一样啊!自后就一直再没见到他。后来听说,他在南昌被判了刑,罪行是强奸,却只判了二年,按理是枪毙的,不知南昌法律与上海有轻重,还是强奸根本未遂,可惜胡子不在,否则他一定会打听得水落石出。后来老莫告诉我另一个版本,说他老家湘潭介绍他一个乡下女人,双方看过基本没异议,准备结婚时,大老张心急了一点,没在新婚之夜脱新娘的衣服,而是在之前悄悄爬上女人的床,手脚粗了一点,心脏跳得快一点,呼吸沉重一点,女人失控大叫,惊动他人,报了案,抓进去一查档案,变成强奸犯。再后来,又有人传我消息,大老张放出监狱后,当天与这个女的成了婚。
按照胡子分析,肯定会说,问题出在档案上!是呀是呀,档案要跟一辈子的,我的问题也出在档案上。
说来,分场副总书记还是记得我的,在书记官升去总场当宣传干事后,出现空缺,他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李六进,听说他看了我的档案,在出身栏中填着:资本家。他说,哪怕是一个职员,也行!
这下,我彻底明白,为什么胡子和大老张都说我政治上幼稚?幼稚在明知不可为,偏偏单相思,后来不知是谁,可能是胡子说的,说你想入党,头上戴得那顶帽子太重,永远揭不开,党组织最讲究纯洁性,从延安整风运动,开始,就特别注重,除非你走出国门,加入外国共产党,也能实现你的最终理想:解放全人类!我不知道这是讥笑我,还是指一条明路,反正当时我脸上猛地爆发红豆,最让我讨厌的东西,一直发到胸脯,涨开爆掉出浓血,如大老张一样,内火攻心,性赤!
小炜
卫生员小北京说,你身内肝火很旺,一直想冒出来,找不到突破口。我对她的话百依百顺,她只要出现一次,我的诗歌创作就高涨一次,大概热情之火找到奔涌口,所以大有长进。周副排长对我说,小炜替你找了一个老师,你有时间去南昌拜见一下老师,这是一位很有名的工人诗人。
恰好此时,我接到分场通知,让我去当工作组,派往二十三连。我趁机向分场请假,打时间差,赴南昌。在砖瓦连的夹里听闻我要去南昌,当初红玫瑰送他一双鞋子时,他答应带我去南昌,也请了假。于是我带上W,一早在砖瓦连向去南昌的卡车招手,跳上顺风车,一路上兴致勃勃,初夏的太阳照得人热火火的冒油,夹里说,晚上替我们找了一个仓库睡觉,免费!
一进城区,感觉已如盛夏,叶茂蝉鸣,柏油马路被太阳晒得发软。夹里先带我们去他家,一条小巷走了好几道弯,都是矮平房。小巷内屋檐下乘凉的大妈,穿着短裤,露出雪白的大腿,瞧得眼珠子发直,我们全穿长裤,已经习惯农村生活,白天防太阳晚上防蚊子,哪见过祼露的大腿,尽管是大妈,也让我们几个后生胆战心惊。夹里的家在楼上,W进门时额头撞到门槛,大概这个雅号W就是长得太高容易碰出瘤所起的吧。夹里家等于是二层阁,老虎窗的阳光透进来,他的老爸坐着正在编竹兔子,四周放满竹条及成品。夹里介绍,说到春节时,拿出去卖,这手艺是祖传的。W悄悄用上海话说,这是不走资本主义道路么?夹里能听懂,答道:现在放开一点了,但也不能明的,很多人是主动找上门的。到时,外面用蜡纸一贴,里面放一枝蜡烛,元宵节那天,踏破门。我问:除了兔子,还有什么羊啦牛啦狗猫什么的,花样品种多一点?他说:就这免子灯就供不应求。我恍然大悟,难怪夹里在连队肯花钱,他家还有这种收入。后来,改革开放后,他家办起工场,他爸收了徒弟,帮社区解决了就业问题。
中午我们在他家吃饭,他把小炜叫来,小炜一出现,让我们眼睛一亮,奶白色的肤色,这是我们一帮黑黝黝脸的人最羡慕的。他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手臂上的汗毛也是长长的,W与我们当初相识时一样的感觉:像一个外国人,连头发也是卷的。他说:六进,你怎么这么瘦,上次你上海回来时,脸上的肉,都跑哪里去了?他一开口,像我兄长。W说:他胃口一直不开,鲤鱼洲连队,就算他家寄来的包裹最多,吃得那个秘方,把他牙齿都龃掉了。
小炜摇摇头,问:什么秘方?
W 替我回答:八种东西磨成粉,有黄豆、绿豆、白糖、花生米、米仁、核桃肉、莲仁和籽麻,然后炒熟,每天吃三匙。
夹里说:哦,全是好东西,六进你吃到哪个角落去了?
小炜说:证明没用,原说好下午我约你去见诗人的,改明天吧,下午我带你去见一个老中医,相当有名,你写诗命都快没有了,还写什么?
W说:是呀,他听不见的,小炜的话你总得听听吧。
我不想驳回小炜的心意,我岂能不知自己的病根在哪里?再好的名医和偏方,只不过是一个延伸躯壳的灵丹妙药,但点燃生命之火的则是一个作为男人的信念!我说,失信不好,老中医明天去见,好吗,小炜?
他盯着我的眼睛仔细瞧,我猜不出他何意?难道我眼白处的黄胆还没褪尽?我说得话不够有诚意?还是他在猜我的本意?他终于说了:好,我带你去,我姐说得没错,你就是一个让人一眼能瞧到底的,却主张又很大的人。
看来,我还得重新学做人。
诗人在南昌一家机械厂,在门口能感觉这厂很大,不像上海都是小工厂,但产出的利润却很高,小炜说这厂靠国家补贴才生存的,里面大了去,不但有幼儿园,还有小学,工人宿舍楼,国家包了一切,谁能进去,全南昌的姑娘任你挑。我想,这大概就是胡子现在呆得三线工厂吧。传达室的电话打进去,对方让我们自己进去。夹里已带W去八一广场,故小炜领着我越往里走,越觉得真大,连火车都在里面开。
诗人在一间厂房边上的铁架楼梯上向我们招手,他穿着工装,三十多岁,很壮实,皮肤黑黑的,理个平顶头。他与小炜很熟,握了我手便说:上海知青,太弱了!他带我们进了一间似是乒乓室,但四周放满纸筒,台上也是乱七八糟的标语。
他突然转身,大手一挥,说:写诗,就是激清燃烧,就是,就是你要发泄,像一口地下的泉水,找到井眼,一个劲地喷啊涌啊,把你多年的累积,对生活的参悟,尽情的奔放!
哇,我和小炜都惊呆了,他的语气和动作,太像列宁在一九一八电影中的气势,一只手插进工装的上衣口袋,如列宁插进西装,另一只手威武啊,大招展!
诗人说:写诗已经自由化,从古诗词中解放出来!当代无产阶级已经将诗歌创作赋于了新的政治生命,比如我是一个钳工,天天干得是锉削、锯切、钻磨、攻丝和铆接等,非常简单的操作,看似没有生命和感情,但作为诗人,你就得赋于它生命和感情,比如但丁的诗歌,恩格斯称他为是中世纪的最后一位诗人,同时是新世纪的最初一位诗人。但丁最有名的诗句是:别人后退,我不退;别人前进,我更进!直抒胸意,气势磅礴,不论平仄,不讲究押韵,看政治含量,奋斗哲理,当然必须是饱满革命的浪漫的激情。
这一开讲,滔滔不绝,诗人一会儿大力地敲墙,一会儿双手胸前一插凝视前方,一会儿佇立着像一尊雕塑,我和小炜如小学生般聆听,需仰视,诗人的博古通今,声情并茂,大动作大渲染,如同一个无产阶级站在革命风浪中,所向披糜;可惜的只有我和小炜,他应该像一个大学的教授,站在大礼堂上,获得千百个学生的掌声。
出了厂门,小炜说,你学到很多吧。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瞧小炜,忽然相视大笑,因为脑中一片空白,似乎仅仅听了一场话剧的独白。小炜开始替我补课了,说诗人是作为自学成材树立的标兵,到处有单位请他去讲课,今天给足面子三个小时啊,茶也没喝上一口,他说你不像是上海人,挺会看人的,我瞧你也一点也不精,你应该带一首诗来,让他帮你修改一下,然后推荐到报上去登,他只要开口,南昌工人日报肯定登,他的诗已被编入工农兵大学的语文课本啦!
我说:是呀,不知某一天,哪所大学来一份调令,成了大学老师了。
不会去,他现在的待遇比大学老师好上几倍,等于脱产,领导捧着他,全厂几万工人,谁不知他大名,他会去大学?
他结婚了吗?我突然问。
他其实是二婚,出了名后结得第二次婚,老婆是一个文工团的演员,我叫她嫂子,相当漂亮,有二个孩子,只是不能说得太清楚,二个孩子有先天性的毛病。
我极想问什么病?一种好奇性和窥探欲怂恿着我,忍不住还是说了:近亲结婚?隔代遗传?问好之后,我突然脑际闪过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这诗人的肾上激素是否比一般人高?这就不敢往下想了,简直太亵渎人了!
小炜与胡子完全是两种品性之人。他总往人的好处去想,果真他说:嫂子又怀孕了,这一胎医生说了,肯定是一个健康的娃娃。人么,太成功时,老天有时会考验他,像他这样有水平的人,懂得生活的本意,磨难是成功者的礼品。
晚上我们四人都躺在露天的仓库内,地上铺了席子,因我是老肝,不能喝酒,他们陪我抽烟,幸好四人都是烟枪,望着天空的繁星,四个人开始找刺激的话题,首先是将来讨的老婆是胖的还是瘦的?高的还是矮的?再是说养几个宝宝?哦,这下乱了,有的说一个不生,有的说生一大串,连名字也起好了。最后的话题又落在根本的点上:我们还能不能回城?
此刻小炜变成了老大,他的发言才最有权威,毕竟他在城里,又是交际很多朋友,消息四面八方汇扰,他说:关键是邓小平再度出山,知青才有希望,从政策层面上说,已经有了松动,现在重提现代化,知青有老三届,包括你们六九届的,还有后面几届的,多少人啊,都有知识又年轻,国家建设肯定少不了你们,所以早晚会回城的。
哇,他的话尽管不是红头文件,但如春风吹得我们可来劲了!
W说:回城第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地洗一个澡,洗掉所有的老坑,再去人民公园,与张思德的塑像合一个影,告诉他,烧炭的日子结束了。
小炜问:不准备为人民服务了?
W答:在上海也能为人民服务啊,也能背老三篇啊!
夹里说:我回城梦里也没出现过,太奢侈的梦了,怕享受不起,消受不了,不是我悲观,悲观的日子太多,麻木了;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摸得到看得到,空心汤圆吃了太多,胃难受。
W说:别装得那么老成,好吗?你不想回南昌,你家里这么大,好跳舞了!
夹里说:家里是家里,我是我,我去鲤鱼洲,我大弟享受我的条件,分配进了工厂,他赚得钱,一分钱也不会想着我,就这么现实,都是命;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去一个地方,在哪里它不属于这个喧哗的世界,显得宁静而脱俗,简单而充实。
W说:你想当和尚,庙在哪里啊?除非到月球上去。
镰刀般的月亮恰好浮出天际,在云雾中半隐半现,洒出淡淡的暗红光。我们瞧得入呆入痴,难道南昌城里的月亮比鲤鱼洲迷人?在鲤鱼洲度过无数个与月亮星星作伴的夜晚,有时扪心自问,真的那里有一个传说中的玉兔和蟾宫?
我们的席子变成一艘小船,慢慢腾飞,乘着云浪,披着星星,挂上月钩,哇,一望无边的仙子和仙女……
明天我带你们去算命吧!一声话,打断我们的意念,夹里粗声粗气地说:有个老头子,半瞎的,特别灵!只要一元钱,不贵!
W 推一把夹里,懊火地说:算什么命?我算过,六进也算过!
我点点头,北联河对面来了一位瞎子老头,躲进老农家,悄悄互相介绍,几乎赚足了我们的钱,尽管很便宜,只要三角钱,因为知青都去了,牵挂着每一个人的命运,谁不想知道这难熬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排着队,一个紧挨着一个,让他闭着眼睛算,只要报出生辰八字,然后他捏着手指,嘴上念念有词,一口老俵话,半懂半猜,能准吗?
小炜问我:六进,算命先生如何说你呢?能不能讲出来?
W 替我回答:讲出来,吓你们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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