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 ……

作者: 丹顶鹤昌 | 来源:发表于2020-01-30 20:06 被阅读0次

    记得回娘家那天,是大年三十。动身的时候天还黑着,车灯刺破笼罩天地的黑色帷幕,漫天风雨,伴我们一路风雨兼程。 今天我们又驱驶在回来的路上,橙红色的太阳有些冰冷地挂在前方,俯瞰我们步伐匆忙。 如此,一个年就这样过去了;如此,一个牵挂划上了句号,另一个牵挂又开始了无限伸展。 每次我都知道,我是行走的射线,端点在父母手里,可是后来它变成了一条直线,向两端延伸。

    在老家的日子,每天陪着父母在火炉边烤着火,唠着嗑。 老父亲的身体已经到了再也乐观不起来的地步,母亲总是一边抱怨他好像老年痴呆一般不懂照顾自己,即便身体极易感冒,还是毫无知觉一般在冷风里吹;另一边却又心疼地给他添衣,为他生火。 前年除夕是在医院过的,这次回去看到老父亲安然无恙,体质却已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母亲感叹,过年尽量回来,能陪他过一个年算一个年了。


    母亲一如既往是家里的凝胶,里里外外一肩挑,将所有人凝聚在一起。 围炉取暖之时,她照例将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翻出来在火边烤烤,我总结了一下,她就两个心病。 希望得到老父亲的认可,这几十年她的辛苦和不易;还有千年不破的难处关系。

    于是我就成了中间人,在一起的时候撮合两个,分开的时候宽解母亲,别跟他计较,中国男人不擅长这个,他其实懂得的,只是这么多年我们都了解,他强硬的个性让他说不出口(春晚中小品《父母爱情》演得实在真实,应该代表了很大一部分老年妇女同胞的心声吧?母亲就拿这个小品问过父亲)。 也劝慰父亲,几句话的事儿,何必这么难为情?可是父亲不开口,被我们问急了,就嘿嘿嘿地咧开嘴笑几声,不了了之了。

    大年初三那天,本来还好好吃早饭的母亲突然身体不适,也就十多分钟的事情,呕吐不止,脸色苍白,母亲整个人都不好了,当然全家都不好了。 好一番折腾下来,吃下药母亲躺下了,看着变得脆弱且无力的母亲,我心里好一番不是滋味。


    今天我又要离家,老母亲一再挽留,又早早起床为我们准备早饭,又依依不舍目送我们离开,她知道她阻挡不了我离家的脚步。 目送二字何其戳心,他们目送我们离开,其实坐在车里的我,何尝不是目送着他们的身影越变越小。

    我不知道为何突然那么的担忧,那么的伤感!想着他们在家的日子,那样的操劳,那样的相依为命,又相爱相杀,身体却只会每况愈下,这次的脚步变得异常沉重。 我们都有老去的那天,在我们的生命走向终极之时,我们用什么来面对日益的冷清和岁月的荒凉?

    对现代人而言,物质已经不是太大的问题,可是人绝不是只要物质就能愉快活下去的生物,物质有了保障,精神层面的需求反而会无限放大。 我们拿什么抚慰自己的灵魂才是更要紧的课题,不是吗?

    古人说养儿防老,可是现代人这种宗族观念淡薄无几了,且婚前婚后的儿子大有不同。 子还曰过: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这和颜悦色的态度最是要紧,也最是难得,就孤陋寡闻之我所见,太少。


    夫妻之间的相濡以沫十分有疗愈作用,毕竟这是两个一辈子相处时间最长,也是相互之间最为了解的人,可是有那么多的人过着过着,相爱相杀也就罢了,到相看两相厌的地步,岁月里都是怨恨,这份经营的智慧,要修炼得来也是非常不易啊!

    我倒觉得有些兴趣爱好很要紧(对有些人而言,这会成为信仰,有信仰支撑的人,内心当然会更强大)。 母亲最喜朝神拜佛,道观寺庙都爱去帮帮忙,周边名山大川的佛事也时有参与(游览山水当然更好,可是父亲已无力参与,母亲也就匆匆来去无暇其它了),平时还打打麻将(要是能去跳跳广场舞就更好),一群老太太凑一起还挺乐呵,我就听到她大年初一开始,闺蜜和麻友们互相致电拜年聊家常,倒也不亦乐乎。 反倒是老父亲腿脚不便,蹲守火炉,抱着取暖器看电视的日子是常态,这生活明显难挨得多(当然是我个人看法,因为我不太喜欢守着电视过日子而已)。

    生命终将走向寂寞,我们是父母最大的骄傲与倚仗,可我们却离家千里,除了物质上的供给和心里的挂念,寂寞的晚年生活还是要他们独自面对,这种无奈,如何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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