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寡

“粥在锅里，别睡忘了。”

颜陌本想像往常般一言不发出门，但连续几天她发现给他留的早餐都原封不动。她听到他面朝里边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也猜不出是什么表情。

颜陌也懒得猜。

他们在一起三年了。

不知道该怎么叙述这段关系。倒不是千篇一律悲情戏的套路，并非她死皮赖脸往上贴，当然也不是他。开始时是恰到好处的在一起，现在也该是恰到好处的分开。只是她一直不想。

他是个很完美的人。准确来说是个很完美的恋人。

不管再忙总会陪她吃晚饭，从不见他生气，她要什么给什么，不干涉她任何决定，甚至全盘支持。颜陌有时候都觉得他是按照她的意愿被创造出来的机器人，为打消这个念头，她总是刻意无理取闹，却一次也吵不起来。

掐指一算，两年没吵过架了吧。颜陌无奈地笑笑，伸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他喜欢长发，从在一起她便把头发留长了。大概他们之间也好像剪头发一样，只要她想，他求之不得。

算了，放过他吧。

这句话刚开始在颜陌脑子里转的时候，每想一次，心刺痛一次，慢慢地就变成了钝痛，到现在变成了无奈地嘴角上扬。

“我回来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颜陌暖棕色的齐耳短发，面无表情：“怎么想起剪头发了？”

“嗯，想剪就剪了。”

“卡里钱还够用吗？不够的话......”

“够了。” 颜陌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以前她从来不这样的。

“好。那我先去睡了。晚安。” 他察觉她的情绪也不再自讨没趣。说完他凑过来亲了她脸颊一下，颜陌想躲但是忍住了。

这也是刚在一起颜陌要求的，她说希望他每晚都要跟她说晚安，每晚都要亲她一下。三年来，除了他出差，一次都没落下，甚至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说难听点，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

想到这里，颜陌便去网购了一只超大号的行李箱。说来心酸，这么多年她连个像样的行李箱都没有，外出旅游出差全靠背包，随便装点贴身衣物。

那么，离开这里她该去哪儿？

她背靠墙坐在地板上发呆，十月末竟已寒意刺骨。她拖着被冻僵的四肢蹑手蹑脚地拉开被子钻进去，从后面抱住他。他呼吸均匀，可能早已睡着了。

这是最后一晚了。最后一次抱你了。

等他上班出门，她便开始收拾行李。她一直觉得三年来并没有多少东西可收拾，可她这只行李箱只能装下冰山一角。最后选了又选，只带走了一些必需品和他们的一些合照。

她把冰箱塞得满满的，他爱吃的橘子，酸奶，速冻饺子。还洗了他昨天换下的衣服。

该留点什么吧。

“这么多年，耽误你了。

去找你放不下的她吧。

衣服别忘了收。”

可能是年纪大了。以前吵个架都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然后来替自己声讨那个忘恩负义的他。现在竟已无人可说，或者无法言说。

看着飞机离开地面，颜陌仰起头将眼泪憋了回去。

但别害怕，我们都孤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