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后,裴千廷勾结朝廷重臣,谋财害命判处死刑。行刑当日,我来到姨妈姨夫坟头,深深地磕了三个头,姨夫姨妈,你们的仇终于报了,可以安息了,希望你们保佑子铭哥哥,保佑他的幸福。
子铭哥哥站在我的背后:“知忆,我爹娘的大仇终于得报了,他们可以安心了,也耽误了你这么多年。对不住。”
“不必多说,是我自愿的。”我并未回头。
“那,你还愿意与我成婚吗?这玉佩我一刻也未离身过。”他取出曾经凑成对的玉。
“玉已成玦。”我轻轻说。“我只求一纸休书。”
“知忆,裴柏晗……”
“他也算家破人亡,你们可以放过他吗?”我问
“我的大仇已报,但不知裴柏衍怎么想,他说今日和裴柏晗收了尸要葬在千浮坡。”
“那是他母亲迁坟之地,难道……”我穆地抬头与子铭哥哥对视,心中升出恐惧。我看着树影,现在应该是未时,希望来得及。
我提起裙摆就向千浮坡跑去。
远远望见裴柏衍与裴柏晗跪在墓前,墓前燃着蜡烛纸钱,两人都是一身白衣素缟,我放缓脚步,并不走近,歇在一棵桂树旁。
半个时辰后,他们两人起身,裴柏衍从仆人手中拿过一壶酒,一同往官道上走去,我疑惑着跟上去,大约行了一刻钟,来到一棵松树旁,树上系了一匹马。他们好像在告别,而后裴柏衍把酒递给裴柏晗,我一惊赶紧从树后出来向他们跑去,一边注意他们的状况,裴柏晗仰头正准备喝。
“裴柏晗,不能喝!”我停步大喊,他们齐齐向我望过来。
“裴柏晗,不要喝!你不要喝!”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声音却越来越小,泣不成声,终于蹲下来。
裴柏晗朝我跑来,停在我面前,一身白衣,我抬起头,虽然眼中有泪,还是看到他面容憔悴。
他蹲下来,递给我一块方方正正素色手帕,有些旧了,角上是一个“姚”字。我心中一痛,他手中的东西常常随用随扔,这方手帕是我们初见时那块,还以为他是扔了所以屡次找借口,没想到他随身携带,想来常常拿出来看,所以有许多磨损,之前诸多变故他都小心保存,看来他知道了一切,如今是诀别之意。
“你不要喝。”我透过泪眼看着他。
“我不喝。”他轻声说。
“酒壶给我。你走吧!”
他递给我,转身离开,而后跨上马鞍,马蹄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白衣在空中翻飞,渐行渐远,直至融入天际,我拿着酒壶,茫然地往回走。
“知忆,我……”裴柏衍默默地陪我走着,过了城门。
“可以给我一纸休书吗?”
“我回去就给你写。”
我朝我的小院走去,当初嫁去裴府,小院就无人居住,也就几个月时间,已经覆上厚厚一层灰,院中的树已亭亭如盖。
我不想动,在树下坐了一夜,一早就去找裴柏晗拿了休书,去姨父姨妈的坟前上完香,又来到母亲的墓前,她在我与裴柏衍成婚后不久病逝,我和子铭哥哥把她葬在姨妈旁边,我想她应该是高兴在地下也能与姨妈作伴,一如我们曾经的日子。
“娘,我好想你……”我坐在墓碑前,紧紧地抱住墓碑。
“娘,我已经没有什么挂念的了,让我来陪你。”我抬头喝起酒来,烈酒入腹,有些难受,不过身上升起一阵暖意,我在暖意里沉沉睡去,终于不用受这刻骨相思了。
裴柏晗,诀别的时刻才知道,原来情已入肺腑,生尤同死,欠你的我都还你!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