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有一首《浣溪沙》:
谁念西风独自凉,
萧萧黄叶闭疏窗。
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我们大学学习时,这个纳兰,是很受喜欢的。纳兰性德,字容若。是大学士纳兰明珠之子。
纳兰容若的曾祖父,也就是明珠的祖父,有一个妹妹,嫁与努尔哈赤为妃,后来生了皇子皇太极。
纳兰家和清朝皇室,关系密切至此。
我们老师用四个词形容纳兰容若:“生于权门,长于华屋,少年得志,前程似锦”。这么多年,不曾忘。
当时只道是寻常这首词,每到秋天,我都会想起。句句写景,却也句句深情。
这是一首悼亡词:纳兰新婚不久,妻子逝去。
当时只道是寻常,是人生的一种常态——很多事,在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就是日常呀。可是,有一天,这个“日常”会回不去的。
记得我刚刚毕业时,一同进校的有十几个,年轻人居多,但也有苏老师这样的长辈。
那一年,我是一三班班主任,苏老师是一二班班主任,我们都是语文老师。我的最小的表妹兰兰,那年上初一。过年之后,因为我们的校长调到灵宝当校长去了,原来的副校长荣升校长,不教三年级了,苏老师就去了三年级。而我,接了二班的课。
兰兰每周上学来,六姨都让她给我捎带一瓶辣子酱。这瓶辣子酱,每晚的炉火旁,我和苏老师闲坐,我下午从灶上多买一两个小馒头,切成片,在煤火炉上烤得焦黄,然后,加着辣子酱,慢慢嚼……
时隔多年的今天,回忆起刚毕业的那个冬天,烤干馍的气味仿佛还在。
那样的夜晚,真的很平常呀。可是,今天,真的回不去了!
刚毕业,工资二百块。我们的取暖费是三十块钱,能买三百块煤。老师们每人在住室生一个小煤炉,三百块煤,够烧一个冬天了。
许多许多年后,工资已随着物价涨到几千块了。取暖费居然还是三十块!现在的煤,都涨成七八毛一块了,我们的三十块,只好买三四十块煤。谁还生炉子呀!
即使有炉子,哪里来的六姨家的酱辣子,哪里来的苏老师?
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姑娘,苏老师还远没有退休。
现在,刘爽都已经上高中了,苏老师赋闲也快十年,他含饴弄孙,早都不用来学校了。
就连当年的那排小瓦房,也早都被拆除了。
回不去的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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