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进村入户，总能看到听到一些值得记录的细节或现象，大概也算驻村日子里意料之外的副产品。
有天到一户人家，八点过，天还没完全黑，进屋里时人家是看来人了才开的灯。
昏暗的灯光下，我们被让到看不出颜色的沙发上坐着，凌乱地卷堆着的衣物占了绝大部分地方，我们便瞅准了能坐的空隙挤坐下去。
攀谈中，户主聊起他还有个5岁的女儿，这个点儿小孩应该在家才对，可我没有看见她，就下意识地问小朋友去哪儿了。
户主冲我坐的旁边抬起下巴，努了努嘴。
我扭头，惊愕地看到身旁衣物堆里窝着个正埋头看手机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衣服同样看不出颜色，与沙发和上面的杂物浑然一体，这“拟态”完美骗过了视力不佳的我。
小女孩不言不语，自始至终连头都没抬，目光专注地粘在屏幕上，手机关在静音状态，小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的样子娴熟灵巧，达此状态绝非一日之功。
另有一天晚上，微弱的黄色电灯光晕里，看到一户人家六年级的女孩子，坐在矮凳上，背靠着熏得黑乎乎的墙，手里的手机一边充电一边播放着什么，这女孩子也是全神贯注地看着。
看样子是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也不理人，旁边放着她的粉色新书包——显然，那是前不久我们去学校现场捐赠时，她领到的。
随口问了句：“小姑娘这样看手机，不怕伤眼睛么？”
小姑娘的爸爸立马答话：“她上一天学也挺累的，比我起得都早，快考试了，老师带他们集中复习，七点半才回来，就给她玩儿一会儿。”
这让我想起有次带娃看电影，到得早，就去旁边某知名书城看书，一进门，悬挂着“文学艺术”牌子的区域里，全是教辅习题，娃说：“这哪里是艺术啊，连文学都不算！”
或许，生活里难以留意到文学艺术，乡村孩子们的文学艺术、诗和远方全藏在手机里，城市里的孩子不缺文学艺术，却陷于平日刷的各种题里？
文学艺术，听起来虚无缥缈的文学艺术，难道就这样碎片化地呈现在孩子们面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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