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他是喜欢她的。大概是从初中开始吧。

她总是少言，绷着脸。其他男生都说她冷冰冰的，再好看也不敢接近，他却懂她的紧张，知道她害怕成为焦点。

那天运动会，他回教室搬水，见她斜倚着门与好友说话，惬意而悠闲，少见的笑容在烈日下恬淡透明，却在下一秒收敛得干干净净。她发现了他，瞬间竖起防备，走路的样子紧绷别扭。他埋头偷笑，只觉可爱。

高中竟也在一所学校。她没太大变化，只是神情更冷淡了些，仪态却自然了很多。每每见她在校园穿梭，发现那么多窥视她的目光，他心情不爽，总要上前戏弄一番，以此彰显自己与她跟旁人不同。而她涨红着脸，笨拙地不知应对，原来她还是那个躲在蜗牛壳里的姑娘。

只是，周围的男生都开始发育，变得强壮挺拔，他却停留在初中时代，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为此他有些自卑，渐渐地也不再热衷戏弄她。后来分了文理班，他没了在她面前表现的机会，越发放纵自己，学习成绩直线下降。他原不是所谓的好学生。

高二那年他学会了抽烟，和一帮狐朋狗友蹲在奶茶店享受叛逆人生，她来买了一杯草莓奶茶，似乎对他们这群人避之不及。而他只注意到她握着奶茶的手，被粉色液体衬得越发白皙幼小的手指头，隐隐产生一种冲动。

春梦了无痕，觉醒怅然若失。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她怎样。他不要她做女朋友，却也不能接受她做别人女朋友。

那天顺路回家，她裹着一件灰不溜丢的羽绒服走得很快，他望着她就要远去的背影，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跑上前去揽住了她，却也没做什么，只是就这样揽着她，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她吓得惊呼一声，认出是他后竟局促得一动也不敢动，只是任他揽着走，手脚僵硬。

他想，要是他是坏人，她可怎么办。这么胆小，不懂拒绝……很容易引人犯罪啊。幸好他不是坏人，反而是想保护她，可怎样才算保护她？他侧过头看她，那雪白的容颜在月光下冰冷僵硬，他想，她或许是冷，于是他亲了她的脸颊。她几乎是下意识回头，却只看到他收回动作的残像。她语带不确定问他，刚才在干什么，他回过神来，不知如何解释刚才的所作所为，只好答，什么也没干。

他余光看到她抬手揉了揉他刚才亲过的地方，仍旧有所怀疑地偷瞄了他一眼，最后竟也不再追究，面色平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他心中酸甜共存。揽着她肩的手放下了，她不明就里，却渐渐加快脚步，不打一声招呼，消失在他视野前方。

后来，他彻底不再招惹她。这段莫名的桃色事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只是多年后忆起，他描绘那个纯白干净的姑娘，终于在前缀上了“心爱的”三个字。而他仍不悔当初决定，属于他的，只能是那个雪夜里心照不宣的吻，还有那晚白到发烫的月光。再多的，他不敢要。他也不敢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