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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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何处不相逢，而所有的相逢都是久别重逢。时间的沙漏，沉淀着无法逃离的过往。记忆的双手，总是去拾起那些明媚的忧伤。

数人世相逢，百年欢笑，能得几回又。 - 何梦桂《摸鱼儿·记年时人人何处》

不知道是七年还是八年，从踏入社会之日起，兄弟们便各奔东西。岁月磨灭了青春，时光沉淀了记忆。

那抹纯真的笑容，早已不知道丢在了何方又何地，只留下风霜洗礼后的粗犷。

那年，兄弟几个带着一脸的稚嫩，各自踏上了远方的路，去找寻属于自己的梦想。

不知何时，这一走就是多年，这一次分开恐难再见。

记得那年，兄弟几个一起逃课的时光，趁着贾老头不在，后门偷偷溜出去的情景，就像在昨天。

好似那么的近，又好似那么的遥远。

不知道贾老头，有没有气得直跳脚，拎着火钳瞪着红红的大眼睛，四处找我们。

六月中旬的杏子就要成熟，黄中透红地挂满枝头。

学校待久了，早已摸透贾老头的脾气，和出来转悠的规律。

接着几人从操场翻墙而出。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操场拐角一段，墙砖被揭掉几层。刚好能够爬上去。

不过，爬不上去也不打紧。墙根处有一小洞，在旱季用来引水的。只要你舍得下身子，一样能够爬出去。

曾经有一次，贾老头抓着几个上课抽烟的。即没打也没骂，自掏腰包给几人买了烟抽。每人两包烟，要求一个小时必须抽完，否则双倍赔偿贾老头。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软暴力。体罚的效果真是立竿见影，几人抽得眼泪直掉，吐得干呕不止。其中，就有我的一个兄弟。

贾老头那咧嘴嘿嘿干笑的样子，恨不得给他两巴掌。不过，这也只能想想而已。

爬墙翻出去，大家商量去哪儿玩。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决定去别家果园偷杏吃。

刚下过雨的田陇，有些泥泞。不过，几人都没怎么在意。

还没有到果园，鞋子上泥巴粘得沉甸甸，走两步就丢一次鞋子。

路途泥坑不断，一脚下去泥水四射，溅得裤管星星点点。

天气有些阴沉，偶尔有风从远处吹来，拂面而过留下满身的清凉。

贾老头还在校园乱转悠，不知道是不是走累了，还是想要守株待兔。愣是在必经之路，等了我们一下午。

果园就在前方不远处，已经能看到一角那挂满枝头的杏子。黄灿灿果子，只让人口舌生津，唾液不要命地往肚子里咽。

大家撒丫子跑过去，在门口贼眉鼠眼地伸脖子张望，看看园子里那小屋有没有人。

东张西望地看了半天，感觉里面没有人。砸门进去行不通，那就从边上的篱笆根进去。

忙碌的几人，找木棍的找木棍，扒拉荆棘围栏的使劲扒拉，还有望风盯捎的，负责看有没有人经过。

钻果园都不是头一次，感觉这次也没什么问题。栅栏扒拉开一个大口子，大家很兴奋地要往里钻。

贾老头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索性课也不上了。必经之路的边上，坐着大石头可劲抽旱烟。磕了一锅又一烟锅，眼睛不时瞄向远方。

忽然，院子里小房屋门开了。一条大狼狗跑了出来，冲着我们是一边叫一边跑。

瞬间的转变，大家慌乱往外跑。狗叫声是越来越近，感觉随时都可能被咬到。

听到果园方向，传出一老人的喊骂声。耳边除了狗叫，还有大家的跑步声，喘息声。

路边就是大水渠，身后狗就到。不知道谁喊的，感觉往下跳。没有犹豫的，下饺子一般，都跳进了水渠。

那条大狼狗站在渠边上，冲我们一阵狂吠。回头看了看，撒丫子往回跑。

看着三米高的渠帮，是谁也爬不上去。

眨眼半天过去了，回去的路贾老头逮正着。也没骂也没打，跟着回去体罚蹲马步。蹲的是汗如雨下，腿脚直哆嗦。

那年大家要离开，说着以后怎么怎么滴。

以后的以后成了无归期。相逢不知是何期。只是，经历了怎么多年的分离，是否还是当年的你，我的好兄弟。

故人一去无期约。尺书忽寄西飞鹤。 - 孙道绚《忆秦娥·季温老友归樵阳人来闲书因以为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