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杜甫《兵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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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离带着莫子凡在一处茶铺坐下，等小二上了一壶茶后，千离才让莫子凡开口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子凡犹豫片刻，最终决定将他在贾府发现的奇怪之处告诉千离。
“多次为贾千金把脉后，在下基本得出一个结论，那位千金其实并没有生病。但是一直找不到确切的证据，所以也不敢妄下定论。而今日发现一位身穿丫鬟服饰的女子从贾千金房内走出来，行为举止有些异常，在下便跟了上去……”
之后的事情千离便知道了。
听完莫子凡的讲述，千离眯起双眼，思索一番，然后问：“莫公子，你有多大把握，刚刚那人是贾瑶？”
“本来只有三成把握，但刚刚听到那女子开口，便有了八成把握。”
不仅见到了传闻中的茶馆老板，还偶然撞见贾瑶与情郎相会，这趟外出可谓是收获颇丰啊。
“那这一切就说的通了，”千离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那贾瑶其实真患了病，不过是相思病罢了，所谓‘无方可疗相思病’，所以不论请多少名医而来都无法治好那位千金的病。至于这病因，也很好想咯。月末她就要出嫁，但心有所属自是不愿接受婚约。”
“但没想到贾员外并没有因为她的病而取消婚约，”莫子凡接口道，“无奈之下只得选择下下策。”
“至于那情郎，莫公子可知此人是谁？”千离问。莫子凡摇头，他刚刚并未看到那人的脸庞，只听见了声音。
千离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莫子凡为了听清只好往她身边靠了靠。“此人便是那茗香茶馆老板，沈清容。”
听到这个名字，莫子凡愣了一下，脸色微变。“竟然是此人，那雪鹃姑娘你……”
诶诶，这莫子凡居然一脸同情看着自己，莫不是误会了什么。千离抚额，连忙解释道：“莫公子多心了，我与那沈老板并无瓜葛，之前也只是听人说起好奇罢了。既然贾千金重病的疑团已经解开，不知莫公子有何打算？”
“若贾千金真与那沈老板一同离开，只会让家族蒙羞。在下认为此事还是告知贾员外为好。”莫子凡答道。
“那我为莫公子提一个建议吧，只凭你一人之言，还不足以让贾员外完全相信。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到了相约之日，带贾员外前去那二人相约之地，便见分晓。若是认错了，也好有回旋的余地。”千离说着举起茶杯，但并不急于喝下，眼睛盯着杯中的液体，似在端详。
莫子凡也拿起茶杯，路边的茶铺自然比不得贾府，不过莫子凡倒是并不在意，细细品了起来。“在下本以为姑娘会阻止……”
“为何要阻止公子呢？难道成全这二人，留一段文史佳话？”千离冷笑一声，“既然这是公子的事情，那自然由公子来处理。告知贾员外，公子便可拿走那笔丰厚的赏金，还能得到贾员外的感激。至于我，一个旁观者，看戏便好。”
莫子凡只觉聂千离话十分刺耳，但却无法反驳。“不过在下有些好奇，姑娘对这贾府事情为何如此在意。”
“既然莫公子问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千离抬眼看了对面莫子凡一眼，然后说，“来此地之前就听说这个镇子有两个怪事。一呢，就是这贾千金的怪病，二则是专吃年轻女子的妖怪。我比较爱听这些个怪谈奇闻啦，所以见你知道贾府情况就多嘴问问。”
“专吃人的妖怪？”莫子凡疑惑地看着千离，问道：“姑娘可是指之前镇上一些女子失踪之事？”
千离点头，然后笑着打趣道，“看来莫公子也是爱管闲事之人啊。”
“呃……雪鹃姑娘莫要取笑在下……”莫子凡刚开口想说些什么，突然被一个粗重低沉的声音打断，“二位可是在谈那吃人的妖怪？”
千离一回头，却看到一个船夫打扮的中年男人坐在旁边桌子正往这边看。千离见此人面善，并且好像知道些什么，便转身朝那人拱拱手，问：“大叔可是知道这妖怪？”
“这镇上谁人不知这该死的妖怪，”男子叹口气，说。“那大叔可知这妖怪是何时到镇上的？”千离追问。
中年男子打量了一眼千离和莫子凡，然后问：“二位不是本地人吧。”莫子凡点点头，回答道：“在下与舍妹刚来镇上不久，对镇上发生的事情不太熟悉，还望阁下可以告知一二。”
千离回头蹬了莫子凡一眼，却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眸子。该死的，又被占便宜了，千离心里窝火，但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挤出笑容然后一脸期待地看向中年男子。
“那可得注意，日落之后和雨天就别出门了。自从这妖怪前年到镇上，已经有五六个女娃儿失踪了。”
“多谢阁下提醒。请问阁下，最近一起失踪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莫子凡问。
“如果我没记错，应该就是两个多月前，是春满楼的丫鬟。”中年男子思索片刻，然后回答道。
千离与莫子凡对视一眼。莫子凡皱起眉头，他清楚千离现在就在春满楼，而她如此在意那妖怪的事情难道与之前失踪的丫鬟有关？
“可是我听说是那丫鬟屋里遭了贼，被一并带走了呀。”终于听到自己感兴趣的部分，千离岂能放过这个机会，连忙问道。
那中年男子听了千离的话，笑着摆摆手，“女娃子年纪小，不懂那春满楼是什么地方。那地方进去容易，但要想带姑娘出来，那基本没可能，除非你是贵族富绅。所以虽然官府那帮人说是有贼，但没人信的。能从那地方带走人，不是妖怪是什么。”
千离尴尬地笑笑，她怎么就不懂春满楼是什么地方了，她就住在那。转头又看到莫子凡在偷笑，千离更觉尴尬了。
“失踪这么多姑娘，难道官府不管的吗？”莫子凡又问道。
“谁也不知道那些女娃儿去哪了，官府也就贴个告示，象征性查上几天。找不到人，又没发现尸体，自然就不了了之。”中年男子摊手，无奈地摇摇头。
千离眯起眼睛，她突然想到了很关键的一点。“所以说，镇上有妖怪的说法是春满楼丫鬟失踪后才有的？”
“之前就有这说法，不过两个月前，大家终于信了这说法。要不那些女娃怎的会突然消失，找也找不到。”中年男子说着又叹了口气。
又同那中年男子闲聊了几句，千离对失踪案有了更多的了解。失踪的这几个姑娘，除了春满楼那位，家境在镇上都算的上不错。那几个姑娘失踪前，他在街上也能经常见到。
“那几个娃娃，街坊都很喜欢，可人就这么不见了……要是让我抓到那畜牲，一定将它碎尸万段。”说着，那中年男子右手捶向桌子。
倒是个性情中人，千离微微摇摇头，可惜恐怕背后捣鬼的不是什么妖怪，而是人。
“我姓余，他们都叫我是‘鱼老大’，两位也可以这么叫我。见两位面善，不如交个朋友，我虽然是个粗鄙之人，不过之后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到河口喊一声我一定尽力相助。”
莫子凡与聂千离连忙道谢。喝完一杯茶后，余老大便说船上还有活就先告辞离开了。
千离看了眼西斜的太阳，想着自己也该回去了，便从钱袋中取出两个铜板放在茶杯旁边。“若无其他事情，我也先告辞了。公子要是来春满楼，记得还要点月兰轩哟。”千离朝莫子凡眨眨眼，然后起身离开，留下一脸讪笑的莫子凡。
走了几步，千离突然想起自己貌似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又走了几步，她才终于记起她忘记了什么。
她把翠莺一个人留在脂粉店了！千离一拍额头，心想糟糕，然后马上往脂粉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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