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本没有左小木,至少在左小米前十年的生活里,她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生在中华大地上计划生育监管最严厉的九十年代,她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的拥有一个和很多独生子女一样的孤独童年。多孤独呢?以至于后来她自作主张自作多情的要跟着左小木再过一个她喜欢的童年,故事很长,愿意听的人她是愿意说的,我想会有那么一天。嘻嘻,先听左小木吧。
话说左小木的诞生是天意吧。也可能是他爷爷日日念叨感动了上天,一阵春风突然刮来农村部分人口放开二孩的政策,条件虽苛刻,左小米的爸妈还是在努力下达标了。左小米的爷爷和千千万万的有着生儿防老封建思想的老老一代人一样,男孩是宝,女孩是草,看着左小米就发愁、就来气,多好的孩子咋就不是个男孩子,可惜可气。以至于左小米的童年有一半都是没有阳光的阴雨天,左小木的到来虽给她无意中间接带来了前半生最大的一系列创伤,那是后话,但左小木的到来,在那一刻和十年后来看,左小米是幸福的。
左小木还没落地前,左小米的周末和寒暑假大多都是空白的冰冷的压抑的无聊的孤独的。她常常一个人在偌大的老房子中走来走去,摸着石灰墙、摸着木梯子、摸着老花猫或者窝在墙角,两眼空洞的费神思索:我妈妈会给我生一个什么样的弟弟还是妹妹?他会长什么样子?会有什么样的性格?会是个可爱的人吗?我要怎样和他相处?他会和我吵架打架吗?爸爸妈妈真的还爱我吗?要是个妹妹,爷爷岂不是……她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不清楚,尤其是那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儿呀?她对着天花板、对着黑瓦顶、对着天井上的蓝天,她想破了很多次脑壳也想像不到他的模样,连他大概的性格和笑声,她也想像不出来的。
不知道啥时是想累了还是想明白了,她不想了。来,总是要来的,来就来吧,不管是个弟弟还是妹妹,总归不能把她吃了,大不了是个小恶魔,反正不管在家里还是外面她也没少受过欺负,只要姥姥和妈妈是爱她的,她就满足了,爸爸也是从不嫌弃她是个女孩子,奶奶也不会讨厌她,只是奶奶太孤言寡语了。唉,爷爷想法是改变不了的,至于伯伯婶婶哥哥们的嬉笑那就当放屁吧。
左小木的到来是漫长的。开始也是俏俏的,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左小米的妈妈要生二胎了,她还是在别人的议论中偷偷听到的。有些惊讶,很快是担心,还来不及担心自己会失宠,最是担心妈妈的身体,毕竟上了些年纪又劳累。这份担心在她知道左小木即将到来那天飙升到了天灵盖儿,心都要蹦哒出来了,妈妈本来身子弱,家中事多又操劳又受气,年过四十的人还要受这份罪,要不是爷爷天天叨念妈妈不孝没让他抱上孙子,婶婶总明嘲暗讽添油加醋…左小米的妈妈即使等来了二胎政策,怕是也没再生个儿子的愿望了。可事已至此,想多了只能添堵,左小米含着泪光一遍遍对着上天虔诚的祈祷:上天保佑,一定要让我的妈妈好好的。
清早姑姑告诉左小米她妈妈去了县医院快要生了起,她一刻都没有放松过,甚至课上偷偷抹了几把眼泪。那时她刚转到姑姑工作的学校,中午放学回姑姑的职工宿舍,刚过厨房到院子里,姑姑在屋里冲她大喊一声,着实令她吓了一跳,她愣住了,仿佛脚下千斤重,腿已迈不动,两眼瞳孔放大直瞪着屋内,姑姑手舞足滔的跑出来让她猜什么好消息,她顿时石头落地,以为姑姑又要说哪科老师先告诉了她考试成绩,很不高兴的翻个白眼冷冷道:“不知道。”姑姑兴奋的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怪表情,反正她一直是个怪小孩。姑姑高兴的给她宣布:“你妈妈给你生了个小弟弟!”“我妈呢??!”她可不管小弟弟小妹妹,她只想知道她的妈妈一切都好。“你妈妈挺好的…”至于姑姑后面说了一堆开心的夸赞她小弟弟的话,左小米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她偷偷的溜回房间,内心澎湃的感谢上天保佑。
第一次见左小木,是在左小木出生的那个周末。左小米依旧无聊的窝在老房子里写作业、发呆,突然大妈来家说要帮着烧水,她妈妈要回来了。左小米很高兴的帮忙收拾屋子,事情很快干完了,入秋的天开始冷,又没太阳,她更加焦急的等待着。大妈和她说了好些废话比如:以后你爸爸妈妈喜欢弟弟不喜欢你怎么办?她都不想理,她只想看到妈妈。那天下午过了好久好久,终于车子停在了家门口,她如出弓之箭,一下子弹起来冲出去,一头撞上迎门而入的舅妈身上,舅妈正怀抱一个大襁褓,就此拦下她,非让她看怀里的小婴儿。她看舅妈拉开襁褓上的薄布,一个脸有很多褶皱眼睛转溜的小婴儿,额,这就是小弟弟了?!她都不想多看第二眼,扭身跑开要去接妈妈,被舅妈拉回来按在椅子上,让她抱弟弟,说妈妈要大人扶,小孩去了挡路又碍事。她不想抱弟弟,舅妈一直追问弟弟可漂亮,被问烦了,又不敢直说丑,她真的觉得他像一只丑猫!低头搓着衣角委婉的说:“不好看。”舅妈大笑:“哈哈哈哈,这还不好看?这么漂亮的小宝贝,你看他眼睛,黑溜溜的直转,这头发多漂亮,比你小时候漂亮多了,可不像你一身毛,是个小毛孩,哈哈……”她懒得理舅妈,围着刚被扶上床的妈妈,一会看看脸,一会看看手,又跑到远处端详整个人,嘻嘻,是她的妈妈。
至于左小米后来怎么就接受了这个“丑”弟弟,弟弟怎么变成了人,确实比她好看又可爱的,她是一点都记不清变化了,只有稀少的一两张照片能证明弟弟小时候不漂亮。左小米也记不得谁找的哪位先生给弟弟算的命,说他缺木,爸爸和爷爷查字典看古书,起了好些名字准备选,她可不管什么林呀森呀枫呀的,她就叫他左小木,小木木,木木。
哈哈,左小木呀,左小木。
(打卡第2天,左小木开篇第1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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