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子会玩,千年前就说,返朴,来回折腾了这么久,聪明的人类设计了太多美好,终究流入泛泛。
在乡野里,看几朵野花,它们也有故事,草茎上,密密地排列着一群芽虫,它们水嫩着,浅绿,吸食植物的汁液营养,颜市农民统称它们叫“活虫”,时日一久,庄稼就废了。
瓢虫有鲜艳夺目的外壳,凑近仔细看它在干嘛?哈,原来它在枝头滋滋有味地吃芽虫,确是鲜嫩多汁的好食材,想来是很合口味的大餐。
想起前两天电视节目里介绍西番莲,为抵御毛虫的吞食,它的叶片进化到含有氰化物,唯有一种袖蝶的幼虫能吃叶片而不中毒,并且成蝶后体内堆积的毒素让它避免了成为其它动物的食物。有趣的是往后,西番莲进化了几十个品种,不断改变叶片的毒性与成份,袖蝶的幼虫也不断进化出多个品种来适应,这是生存的战争,植物与昆虫间的斗争,它们依然在进行,不会停止。
我是过客,几朵野花开的恣意,一群芽虫吃得肚子滚圆流油,一只瓢虫将芽虫当作美食享用,轻风与暖阳,懒散地贴近了我的皮肤。
一大片白花中唯一的一小簇红花,莫非,它,也在悄悄进化?
右面这只有很多关节骨头的脚受创,我隐瞒过了所有人,直到今天,肿已褪尽,蚁咬般地痒,我想,它是快痊愈了吧?按压与轻挠之下,依旧有丝隐约的痛,我却忍受了这半个多月的煎熬,甚至没去医院看一下是否伤到了骨头,因为我没时间耗,我也根本停不下来。
这棵朴树长在院墙之外,好几年了,一直长不大,我记得有一年春天,树身上长满了毛毛虫,我是有把虫子一条条清除的能力的,借着忙的藉口,直到它所有的树叶被吃光。
树叶吃光,毛毛虫失去了生存的条件,要不死去,要不另谋生路,然后,一段时间后,光秃秃的树干上竟萌出了新芽。
我一边感叹生命的神奇,另一面,依旧对它不闻不问。
去年又长虫子,还有茂盛的杂草,遮掩了所有的土地,为此我们动用了杀虫剂除草剂,然而,沾染上药水的树叶迅速枯萎,它又一次面临死亡。
只是它太小了,在颜市的农村,这样的植物实在不值一提,谁去在意它的生死?
一段时间后的某个傍晚回家,发现在树身中下部,朴树叶子正盛,相对比的是上半段的枯枝,它们很快会腐朽,在明年这时候,不堪一根手指轻轻的触摸。
朴树还活着,只是,它要调整好长成一棵正常树木的辰光,可能会很久。
树叶上一群蚂蚁在忙碌,这树叶味道很好吗?几片嫩叶有了啃咬的痕迹,不知是否是蚂蚁的杰作?
这棵小树不会死,在历经磨难后,它会比我更坚强。
用热水泡脚,在床上,轻轻揉我的脚面,一棵树都如此,我这一点点小伤害,又算什么呢?
善哉,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会归于平静。
四月二十七日,阴,下午三点竟晴了一小会,天微蓝,淡淡白云拥挤,稍纵即逝。
和母亲一起探望同村民小组的病人,刚六十有余,被医生确诊,本来壮硕的身材消瘦不堪,失了人形。聊天时,他数次失控落泪,我想起数十年前,我明明握住了父亲的手,却拉不住他离去的脚步。
生命真的脆弱。
四月十一日,颜市石梅广场,阳光下新萌的皂荚新叶和尖刺,那绿色似乎随囗就可变成食物,其实不是这样的,待入冬,这些柔软的尖刺会变得坚硬锋利,可以轻易刺穿厚实的牛皮,足以让所有的动物望而却步。
它们也一样有生死的轮回,不同的是它们始终坚守着沉默,对季节,对繁洐,不悲不悲,不嗔不痴。
春天到,欣欣然抽枝发芽,冬至,坦坦荡荡摇落一身累赘,自然而化,植物比起灵长类动物来,做的完美多了。
允许我放浪形骸一回,乡野小肆,把食材乱煮一气,香菇蘑菇竹笋肉丝,我把家当成了酒馆,自己做厨师,老板,小二,客人,可自娱,可自酌。
砍几把竹枝,焚成灰,取勺浊酒拌和,将鸭蛋包裹。
那些快乐的鸭子,在王二浜里嬉耍,不厌其烦地产卵,从没注意到主人一次也没给它留下哪怕一枚蛋。
这些灵长类动物,为囗腹之便,主宰着数株竹子的生死,鸭子的繁洐,看花开,流云,听一曲异响,赋予音乐的美名,也无怪,关于生死,自然生了太多的悲欢。
我用悠长的时间窝在一个叫做王二浜的江南乡野里,胸生戾龙,垂首低咽。
窗外,有很多种鸟叫声,我辩不出它们品种,只有鸭子的嘎嘎声明显,不知又有什么惹它高兴了?
大千世界,返而为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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