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雪,雪。
花片,玉屑。
结阴风,凝暮节。
高岭虚晶,平原广洁。
初从云外飘,还向空中噎。
千门万户皆静,兽炭皮裘自热。
此时双舞洛阳人,谁悟郢中歌断绝?
月
月,月。
暂盈,还缺。
上虚空,生溟渤。
散彩无际,移轮不歇。
桂殿入西秦,菱歌映南越。
正看云雾秋卷,莫待关山晓没。
天涯地角不可寻,清光永夜何超忽。
泉
泉,泉。
色净,苔鲜。
石上激,云中悬。
津流竹树,脉乱山川。
扣玉千声应,含风百道连。
太液并归池上,云阳旧出宫边。
北陵井深凿不到,我欲添泪作潺湲。
竹
竹,竹。
披山,连谷。
出东南,殊草木。
叶细枝劲,霜停露宿。
成林处处云,抽笋年年玉。
天风乍起争韵,池水相涵更绿。
却寻庾信小园中,闲对数竿心自足。
花
花,花。
深浅,芬葩。
凝为雪,错为霞。
莺和蝶到,苑占宫遮。
已迷金谷路,频驻玉人车。
芳草欲陵芳树,东家半落西家。
愿得春风相伴去,一攀一折向天涯。
草
草,草。
折宜,看好。
满地生,催人老。
金殿玉砌,荒城古道。
青青千里遥,怅怅三春早。
每逢南北离别,乍逐东西倾倒。
一身本是山中人,聊与王孙慰怀抱。
以上六首诗,多半能算得上有趣,却不能代表张南史诗的成就。用今天的话来讲,就是玩玩文字游戏。
唐史中关于张南史的记录不多,盖因这人寿命不长之故。关于他的描述,有两点值得注意:
其一,其人喜欢下棋,还是高手。遗憾的是,没能象弈秋一样留下一些有名的古谱,只剩虚名。其二,中岁折节学诗,后有所成。 从其留下的二十多首诗看,其诗(除了以上六首文字游戏)皆可一读。兹录如下:
《春日道中寄孟侍御》
春来游子傍归路,时有白云遮独行。
水流乱赴石潭响,花开不知山树名。
谁家鱼网求鲜食,几处人烟事火耕。
昨日已尝村酒熟,一杯思与孟嘉倾。
《酬张二仓曹杨子闲居见寄兼呈韩郎中左补阙皇》
孤云独鹤自悠悠,别后经年尚泊舟。
渔父致词相借问,仙郎能赋许依投。
折芳远计三春草,乘兴闲看万里流。
莫怪杜门频乞假,不堪扶病拜龙楼。
《秋夜闻雁寄南十五兼呈空和尚》
晚节闻君道趣深,结茅栽树近东林。
禅师几度曾摩顶,高士何年更发心。
北渚三更闻过雁,西城万木动寒砧。
不见支公与玄度,相思拥膝坐长吟。
《送余赞善使还赴薛尚书幕》
音书不可论,河塞雪纷纷。
雁足期苏武,狐裘见薛君。
城池通紫陌,鞍马入黄云。
远棹漳渠水,平流几处分。
《和崔中丞中秋月》
秋夜月偏明,西楼独有情。
千家看露湿,万里觉天清。
映水金波动,衔山桂树生。
不知飞鹊意,何用此时惊。
从张南史诗中可以看出,他的诗多应酬和送别,景物描写有其独特的文采。《唐才子传》记述张南史如下:
南史,字季直,幽州人。工弈棋,神算无敌,游心太极。尝幅巾藜杖,出入王侯之宅十年,高谈阔视,慷慨奇士也。中岁感激,始苦节学文,无希世苟合之意。数年间,稍入诗境,调体超闲,情致兼美,如并、燕老将,气韵沉雄,时少及之者。肃宗时,庙堂奖拔,仕为左卫仓曹参军。后避乱寓居扬州扬子。难平再召,未及赴而卒。有诗一卷,今传。
小鹿评曰:时有才之人而英年早逝者,皆为痛惜矣。人之命授于天,而不能以寿终正寝者,世之遗憾。张南史中年而学文,独有法度,不羞于张氏之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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