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 || 屋檐下的记忆

作者: 柳枝儿 | 来源:发表于2023-02-27 10:18 被阅读0次

    【风语作业,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脑海里闪现出一串串遥远而又朦胧的记忆,让我心中多了一份怀念和温馨。

    屋檐?多久没有看到屋檐了。在深圳的大都市里,放眼望去,高大的居民楼似一个个巨大的蜂箱,人们像蜜蜂一样在属于自己的小方格里钻进钻出。在老家的乡村里,屋檐也几乎绝迹,有的都是像小孙女用积木搭建起来的方块建筑一样的楼房和别墅。

    屋檐在当今似乎绝迹了,但在记忆里还是鲜活的。

    譬如,屋檐下的冰棱,如在眼前。儿时的乡村,东坡西岭,山腰山脚,散落的房屋,一到冬天,青瓦上就常常铺满了厚厚的雪。周围的树木、竹林也顶着厚厚的雪,房屋不高,远远望去,屋檐上的雪似乎连着地上的雪。天与云、山、树木、房屋,上下一色的雪白,房屋偎依着大地,显得尤其温馨。

    融雪的前夜,天气是特别冷。于是,在屋檐下就会挂起一条条又粗又壮的冰棱儿。在早晨的阳光下,晶晶亮亮的,闪射着明亮的光芒,有时还会闪射着一道道七彩的光芒。

    我们小孩子最喜欢的了,拿石头把它敲下来,拿在手里玩,就像威武的将军在耍弄武器,威风得很。最令我们开心的是可以像现在的小孩吃冰棍一样把它含在嘴里,慢慢地吮吸,冰冰凉凉的,即使是冬天,那也是一种诱人的味道。因为这种曾经的经历,所以特别能容忍小孙女吃冰棍雪糕的要求。那吸引力太大了,何况是在炎热的夏天,是在永不见雪的深圳呢。

    能干的奶奶,对这些冰棱儿也情有独钟,总是将这些冰棱儿收集起来,装进老菜坛子里,在里面放上鸡蛋,过个几个月,再拿出来,那是一种独特风味——至今都在回味,可惜现在再也吃不到了——哦,我敬爱的奶奶,你在天国还好吗?我想吃你做的藏蛋了!

    到了中午,阳光烈了起来,于是屋檐下,雪水滴滴答答。奶奶就让我们找来能接水的木桶、脸盆、小瓦缸,甚至陶罐,然后把这些积攒的天然水装进大瓦缸里,给牛吃,给羊吃,给猪吃。正屋上的雪水,还要单独装着,还可以做饭吃。融雪了,不用去水井里担水了,省了老大的力气——这也是我们乡人的一种人生的智慧吧?

    山村的屋檐下,在春节前后是最馋人的。因为,这个时候的屋檐下挂满了年货,比如腊肉啦、腊鱼啦、还有狮子头、油豆腐等等。随着轻轻的风,满屋满院都弥漫着一种有人的香味。那时候,是一个物质非常匮乏的年代,饭都难以吃饱,更别说吃鱼吃肉了,甚至平时看都难以看到。于是这段时间我们就解了眼馋了,你可以静静地看,看多久也没有人说你。我有时候就会搬个凳子,坐在屋檐下,托着腮,仰着头,呆呆地看屋檐上的腊鱼腊肉,嘴里的不停地吞口水——真馋哪!

    农村里的地地道道的腊肉可比现在商场里的腊肉香多了。那时候很少吃肉的我如何能抵抗它的诱惑呢?于是,小小的我就起了“贼心”。趁着父母和奶奶上地里干活让我守家的机会,搬个矮梯子,爬上去,用削铅笔的小刀很小心很小心地割上一小块,不等下梯子就放进嘴里,咸咸的、香香的,真好吃呀!于是,就止不住地一块又一块地尝着……

    也不知道是精明的奶奶真的没有发现,还是大人们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即便我把腊肉吃了一小截,很明显了被偷吃了,奶奶也只是轻飘飘地说一声:“这该死的猫猫,真贪吃!”现在想来,奶奶是真的疼我啊,爱到骨子里的那种。至今,我的眼前总是晃动着屋檐下的那些腊鱼腊肉,似乎就在眼前。

    我最喜欢的是在屋檐下听武爷爷讲故事。上了年纪的老爷爷们,就喜欢靠着屋檐下那面冬阳晒得热乎乎的土墙,眯缝着眼睛,慢悠悠地吸着旱烟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古典子。武爷爷的故事是最好听的,知识也最渊博。

    我就特别喜欢听他讲这些故事。从他的嘴里,我知道了精通七十二般变化的孙猴子,也晓得了唐朝的三十六条好汉,第一条好汉李元霸,也知道原来“年”是一种特别特别厉害的猛兽……说起来,我文学的梦想是在这里起航的吧?

    可惜武爷爷很早就去世了,大约是我读初中的时候吧。然而,或许是肚子里的墨水不少,他的情感特别地丰富,以至于他的死让人格外地心酸。武爷爷和武奶奶的感情特别好,武奶奶先去世的,儿子也很孝顺,葬礼非常风光。然而,武爷爷因为抵不住相思之苦,在到武奶奶的坟头上大哭几场之后,居然趁人不备,喝掉农药去和武奶奶相会去了——其时,武爷爷身体非常健壮的。古人说,相思入骨,是可信的。

    秋天的屋檐下是最美丽的。秋季是收货的季节,各种瓜果都成熟了,储存就有了困难。但农人有农人的智慧,屋檐下就是一个很好的储物的地方。譬如玉米,我们把它的外衣编成套索,然后穿在一条竹篙上,就吊在屋檐下,远望去,屋檐下一条金黄色的彩带,在秋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格外有一种丰收的气息。再比如辣椒吧,吃不完怎么办呢,就等它红了采摘下来,用竹条把它串在一起,挂到屋檐下,像一团团火焰。看到这景象,有时候,我就想,这不是在火烤玉米吗?想着想着我就笑了。

    不过,我们还真的是喜欢把还没有挂到屋檐上去的残次品玉米拿来烤着吃。我们有我们的烤法,就是在地上挖一个深坑,上面架上几根铁丝,然后再下面的坑里烧火,把玉米放在铁丝上。这样烤出来的玉米可真好吃呀,往往玉米棒子上还会爆出很多的玉米花呢。童年的我没少吃这个,那是我童年里难忘的记忆之一。

    屋檐下,墙角或者拐角的地方就堆放着吃不完的南瓜、红薯什么的好地方,这样通风很好,可以储存很长时间。吃的时候就去拿,实在是方便得很。也无所谓别人来偷,因为家家都有,一时间也吃不完,没什么好偷的。要防的也只有我们这些小馋猫,一个个像“烧烤师”,什么都烤,南瓜、地瓜、红薯、玉米、辣椒啥的,统统可以烤来解馋的。回想起来,似乎昨天大排档里烤的东西要差了一味,并没有那么好吃。

    时光如水,时事变迁,屋檐逐渐在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屋檐下的记忆就只能是记忆,再也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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