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中篇小说 《致命酒局》(三)

作者: 吾弗之 | 来源:发表于2019-03-09 22:32 被阅读13次

    给你讲个故事。抗日战争时期,内蒙有个抗日英雄,特别能喝酒。因为这个原因,接受了一个特殊任务:把草原上的土匪争取为抗日武装。那些土匪,无法无天,肯听谁的?跟他们讲大道理,根本没人听。让我听你的,好,喝酒。喝过我,我就听你的。
    土匪哪知道此人是海量,任你单打独斗,还是一块儿上,最后都得喝趴下。土匪一股一股的投奔过来,惊动了日本的特务机关。
    抗战胜利前夕,日本人把他抓了,捆在木桩子上毒打后,日本军队撤退了。日本人不杀他,是想让他在无人的大草原上慢慢死,痛苦的死。
    几天后,游击队找到他,发现他还有一口气,都认为是奇迹。那种环境下,不被毒太阳晒死,也得渴死,即使不渴死,草原上成群结队的野狼也放不过他。游击队员们张罗着把他往医院送。他冲他们摆手,嘴里低声嘶吼着,人们仔细听了半天才明白:他要喝酒。
    大家商量了一下,看他这伤势,未必能撑下来,就让他喝吧,算是满足他的临终愿望。有人把酒壶递过来,他毫无生气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猛地抢过酒壶对着嘴倒灌。一气儿灌完后,浑身上下现出勃勃生机,打着嗝儿问,还有吗?大伙儿那个高兴啊,只要你活着,酒要多少有多少,你是咱们草原上的酒神啊。
    游击队员们依吩咐找了口大缸,里面盛满酒,酒神在众目睽睽之下脱的一丝不挂,大家看到他浑身上下全是化了脓的伤口。纳闷酒神怎么喝这缸酒,只见酒神纵身跳进缸里,一个猛子扎进去,半天没了动静。大家凑近了看,酒神仰躺在缸底一动不动,活像一根泡在酒里的人参。这根人参还不断往外冒气泡,那些气泡一个接一个往上窜,在酒水上面飘了一层。有人伸出手捞了一把,一看,喊道,蛆。喊完蹲到地上呕吐不止。
    原来,酒神遭日本鬼子毒打,浑身伤口溃烂化脓,又被成群结队的大麻蝇叮附,母蝇还在伤口里下了崽儿,那些崽儿成千上万,齐心协力往肉里钻。不把它们逼出来,它们就会把酒神啃成一副骨头架子。
    酒神在酒里憋了会儿气,身上的蛆差不多全跑出来了——没出来的也都醉死了——像蛟龙一样,跃起大口地喘气,大口地喝酒。那些白生生胖乎乎的蛆被酒神当成下酒菜,在嘴里咯咯嘣嘣嚼着。再看周围,大伙儿吐成了一片……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周文彬一手捂嘴,另一只手摇了摇,接过霍勇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几口,眨巴眨巴眼睛说,我没事儿,酒神怎么样了,后来?
    后来,解放了,酒神的日子没法儿过了。你想一想,就他那酒量,谁能供得起?每月工资换成酒,几天就完了。酒神没饭吃可以,没酒喝可不行。心想我这酒量大半是为革命练的,当年为革命,不喝不行,革命成功了,毛病养成了,毛病?为革命落下残疾了,却没酒喝了,那怎么行?
    老子干革命,不图宅子不图地,就图这口儿。找组织去。当年的战友很多已是各级组织的领导——酒神要是戒了酒一定也能当领导。你发现没有?领导当领导前都是酒国英雄。当年的战友,如今的领导听说一个革命功臣,一个靠喝酒干革命立下丰功伟绩的功臣,盼来了全国解放,解放了反倒没酒喝了。拍案而起,立马打报告,酒神的名号多响啊,没过多久上边批复下来,特事特办,每月特批二百五拾元钱做为酒神的伤残补助。
    二百五十元钱,好家伙,比毛主席的工资还高……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听故事来了?我这杯酒都干了,你也干了。
    让我缓会儿行不行?刚才我差点儿吐了。
    喝酒谁没有吐过?你怎么这么放不开?
    我不是放不开,等你讲完,我把剩下的酒喝完,行不行?
    原谅你一次,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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