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那塔丽的未来（13）
―长篇小说连载 高平
（13）、伊尔曼部落的葡萄节
伊尔曼部落一年一度的葡萄节终于到了。一大早，淑赛英就过来了，她催促着吉姆和姐姐快点出发。
清晨的阳光起初是羞涩的，只散发出淡得难以觉察的微黄，感觉软软的。不久，阳光有些放肆，它试探性地把颜色一点一点的加深，最后终于大胆地变成了金黄，照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等他们来到葡萄园后，发现已经是人山人海。这里空气清新，地面干爽，身边的葡萄树疏落有致，一眼望不到头，一串串葡萄似乎快把树枝压弯了。那些葡萄粒个个晶莹剔透，圆润饱满，表皮上还泛着一层薄薄的白霜。透过那白霜与淡紫色的薄皮，似乎还能够看到里面的葡萄籽。
大家都在忙碌着、采摘着、搬运着，把一筐筐的鲜葡萄送到路边，然后运回村子。小孩子们跟在大人后面，偶尔帮着拎一串葡萄，但大部分时间是往自己的小嘴里塞着那甜美的葡萄果粒。他们专门挑那些不大不小的、青中泛紫、紫中透亮的。时而还会把咬碎的葡萄粒吐出来，估计是因为有苦涩味的原因，他们拿在有些脏兮兮的小手里瞧瞧这一侧，又转过去瞧瞧那一侧，歪着小脑瓜思索着，似乎想从中发现些什么。
人们穿梭和起伏于葡萄架下，整个园子里忙而不乱，井然有序。一部分人负责采摘葡萄，一部分人负责把葡萄筐从园子里搬放到路边，另外一部分人负责运回村子。葡萄园外的大路旁停了一排一排的平板车，它们往来穿梭于葡萄园和村子之间。车子装满后就出发，满筐的葡萄最后被送到了村子西边的伊尔曼河边，也就是雅赛英洗衣的小河的上游。在那里还有另一部分人做着最后一项工序，就是葡萄的清理、洗净和筛选。筛选好的葡萄用来酿酒，其余的留在家里供人们品尝或者凉晒葡萄干。
据雅赛英介绍，伊尔曼部落的葡萄节每年秋季举行一次，她们小的时候就如此，已经有上百年的传统了。这里盛产野生葡萄，葡萄树根本不用人工种植，只需定期打理、剪枝和修整即可。伊尔曼葡萄品质优异，果肉没有一点发涩发酸的感觉，最好的葡萄入口即化，直冒甜水。葡萄节是在每年10月中下旬选云高晴暖的一天举办。主要是为了庆祝一年的丰收，因而活动也非常多。上午主要是采摘葡萄，下午是踩葡萄，踩好的葡萄直接装在木桶里用于酿酒。晚上是一些年轻恋人们缔结姻缘的隆重仪式，之后是篝火舞，通宵达旦，一些年轻人甚至欢乐到第二天早晨。
吉姆和雅赛英姐妹加入了葡萄园的采摘队伍。他们手拿剪刀和竹筐，在葡萄园里忙碌着、起伏着，相互聊着天。吉姆觉得，置身葡萄园，就好像来到一个如痴如梦的快乐园，到处是丰收的喜悦。偶尔有一些小鸟在枝头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叫着。那些鸟儿白腹黄背，小的只有拇指那么大，却乖巧灵活，歌喉婉转。如果有人胆敢惊吓它们，好像犯罪一样。不一会儿，脚下的葡萄筐就满了。吉姆一趟一趟搬运着，雅赛英姐妹轮流帮着他把葡萄筐抬到路边。虽然感觉有点累，但吉姆心里透着一股股甜汁蜜液。
雅赛英告诉吉姆，伊尔曼的葡萄酒也是非常有名的。酒品的好坏与三个因素习习相关：葡萄的采摘时间、采摘时的天气和酿酒工艺。如果采摘时间过早，酿出的酒可能带有青涩味；如果采摘过晚，可能酸度较低、酒精度过高，单宁也不强劲；如果预计采摘时间刚好有大暴雨要来临，一般会提前采收。这也是葡萄节定在每年10月中下旬的主要原因。新鲜葡萄筛选洗净后，先要压榨果粒，然后装入木桶里即可发酵酿酒。伊尔曼人酿酒的过程和工艺原始而独特，是通过原始而古老的脚踩压榨的方法来促进干宁释放的。他们认为，人类的双脚是加快葡萄汁浸渍最好的方式---温暖且不会损伤葡萄籽。因此，脚踩葡萄时可以实现轻柔压榨，不会把葡萄籽压破（被踩破的话会有苦油），也不会把葡萄皮踩成干巴巴的渣滓，这样得到的葡萄汁风味较好，酿出的酒不会有苦味，口感也好。
听到酿酒的葡萄需要光着脚去踩压，吉姆惊讶地笑了。
雅赛英看出了他的心思。“吉姆，你一定是在担心这样做是否卫生？”
“对，那样酿出来的酒还能喝吗？”
“哈哈，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这个。它们不会滋生细菌，因为葡萄在发酵中产生的酒精，基本可以杀死真菌和腐败菌。伊尔曼人崇尚纯朴自然和原滋原味，体现在葡萄酒的酿造上就是不添加二氧化硫（防腐剂）等任何非天然的成份。自然的、纯朴的才是最好的。”
“既然这样，我觉的，可能让那些小孩子们去踩葡萄最好？”吉姆再次感慨着。
听到这里，妹妹淑赛英插话了。“吉姆，你不知道，最芬芳的葡萄酒是最美丽的少女用脚踩出来的；最香醇的葡萄酒是最美丽的少妇用脚踩出来的；最浓烈的葡萄酒是最优秀的男士用脚踩出来的，这是我们部落里流传的一句妇孺皆知的俗语。因此，在葡萄节上无论男女老幼均可加入踩葡萄的队伍。下午的踩葡萄活动会让你明白这些。”
吉姆还在为此感到不可思议的时候，姐姐雅赛英继续说道：“伊尔曼神庙旁边建有一个大型的地下酒窖。酒窖是一个分了3层阶梯的长廊，毎层摆放的容器是不一样的。酿酒的全部过程都是在地下酒窖完成的。”
“为什么要建3层阶梯的？有什么说法吗？”
“当然有讲究，这全是为了保持酒的品质。最上面的一层放着若干个发酵的大木桶，里面装满了踩碎压榨好的葡萄粒。这标志着葡萄进入了发酵阶段，发酵完成才进入下一个环节：熟化。在发酵过程中，大木桶是不加盖子的，好让它们与空气充分接触。发酵期间还需要定期淋皮和压帽搅拌，平均每天 3 次。”
“淋皮和压帽，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做？”
雅赛英解释说：“淋皮就是指把葡萄汁从发酵桶的底部抽出，浇在漂浮的葡萄皮上；压帽指的是把葡萄皮压进汁液里。二者的目的都是为了萃取更好的颜色、单宁和风味。”
“这工艺真复杂，发酵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
“通常是两周，不过，这时还没有成为酒。到第15天，就可以打开桶底的导管开关。这时候，利用重力原理，汁液会从上一个环节的发酵大桶里自然地流到下一层的橡木桶里。这标志着进入熟化阶段。与上一个环节不同，这些木桶是橡木的，而且密封着，主要为了完成有氧熟化。可能你要问为什么要用到橡木桶，而不是其它的木桶或者陶罐？因为橡木桶微小的空隙会让少量的氧气溶解在葡萄酒中，软化酒中的单宁，而且橡木会产生坚果（如榛子、杏仁、核桃）和咖啡的香味。在发酵阶段，导出汁液剩下的葡萄皮、籽和梗被重新送回了葡萄园，用作肥料。”
“哦，原来是这样，真科学。”
此刻，太阳在升高，天空蔚蓝，偶尔有云朵掠过，早晨那种金黄光影正在褪去，一点一点地发白，葡萄园里的气温正在上升。随着咔嚓咔嚓的剪刀声响过，一串串葡萄被送入脚下的竹筐。雅赛英姐妹在前面采摘葡萄，吉姆在后面提着竹筐，负责装筐。剪葡萄梗的时候，妹妹淑赛英并不像姐姐那样沉稳和细心，有的时候干脆把一串串葡萄直接扔了过来，害的吉姆赶快上去接住，生怕葡萄落地。这时，姐姐提醒着淑赛英。“妹妹，你要小心点，别把葡萄弄碎了。”但是她还是平素里那样大大咧咧，并没有听话，随即扔来更大的一串。“姐姐，我这是锻练吉姆的反应能力，我看他挺机灵的，扔一串接一串，要不你也扔一串试试？”
雅赛英温愠的白了妹妹一眼。“我可不想那样，吉姆本来就很累了。”
“哟，姐姐，你又心疼他了？”淑赛英一边说着，一边瞟了眼吉姆，还冲他呶了一下嘴。
姐妹俩这些玩笑话让吉姆觉得很幸福，但不免又难为情起来。于是，他接着刚才的酿酒话题，赶紧问了一个问题。“雅姑娘，你刚才说发酵桶的桶底有一个导管，它们是为了方便汁液在不同容器之间的转换吗？如果在上下两层的木桶之间相互倾倒工作量很大，是这样吗？”
吉姆的问话让雅赛英觉得可以借机回避刚才的羞涩。于是说：“吉姆，你只说对了一半，除了方便转桶以外，使用导管引流还能防止汁液里的风味物质流失，或接触空气造成氧化，影响酒的品味。”
“哦，雅姑娘，你知道的真多，真让人佩服。我有点明白了，葡萄需要先发酵、后熟化，才能酿出酒来。雅姑娘，那么熟化多长时间才能喝？”
“大体6个月的时间吧。通过缓慢熟化的过程，即可酿出口味芳香细致的葡萄酒，这时就可以喝了。当然，也有熟化6个月到3年不等的，主要依口味和风格确定熟化时间的长短，一般以熟化半年的居多。因此，我们可以看到，熟化完成就可以装瓶食用了。不过，在这个阶段也分了2种处理方式：一种是直接装瓶，这些分装的葡萄酒瓶就是我前面提到的第三层台阶上放置的容器。装瓶之前一般还要滤去酒中的杂质，让葡萄酒看起来明亮清澈。另一种方式是不过滤沉积物，把酒汁转入另外的小橡木桶里，让它们继续发酵，随用随装瓶。这两种方式相比较，后者出来的酒烈性会强，而且在橡木桶里熟化的时间越长，酒精度越高。除此之外，需要说明的一点是，整个地下酒窖正好处于一个小山坡的斜面上，因此能够通过三级台阶设计、分层自动导流、顺利完成发酵熟化的整个过程。据说，这种方法是伊尔曼一位先人的创造，人们已享用其美妙上百年了。”
听了雅赛英详细的介绍，吉姆仿佛上了一堂丰富的葡萄酒酿造课。这堂课也是非常专业而有深度的。
太阳已经挂到半空中，天气变得越来越暖和。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干着活儿，时光已不知不觉间过了2个多小时。此刻，雅赛英和吉姆正一起抬着一大筐刚釆好的葡萄，向路边的平板车走去。地下酒窖的木桶分层搁置、汁液自动导流、酒香四溢飘散的场景也浮现在吉姆面前。
吉姆开玩笑说：“雅姑娘，说实话，刚才听你那么一讲，我觉得酒窖里的那些藏酒一定是美味无穷。我还真想早点尝尝。”
雅赛英抹了一把汗，回应说，“吉姆，没有问题，中午我就带几瓶回家，让你解解馋！”
“多少钱才能买到？”
“哦，你错了，它们是完全免费的。”雅赛英一边说，一边为吉姆抚去挂在身上的一截枯枝。“吉姆，你不知道，地下酒窖酿好的酒是供村民们集体享用的，根本不需要花钱买，也不需要私家酿造和藏酒。谁家酒喝没了，就可以到酒窖里取几瓶回家，因为这里的葡萄多的是，那个大型酒窖又是最好的藏酒之处，温度和湿度是最适宜藏酒的。另外我们还有一种更好的酒，叫冰酒，我和妹妹经常喝，度数很低。葡萄节期间，我们不是把所有的葡萄全部釆尽，还要留一部分等到冬初葡萄自然结冰后，用它们再酵制成冰葡萄酒。冰酒一般都有着黄金般的色感，浓郁的花香和蜜香，口感甜酸适中，妙不可言，是伊尔曼部落老少咸宜的甜点酒。”
听雅赛英这么说，让吉姆对伊尔曼部落世外桃园般的生活充满了渴望与憧憬。这里没有纷争，只有大家同甘共苦的和谐共生。拿眼前葡萄的采摘、搬运来说，没有谁从中偷懒，大家都主动奉献着，互相帮助着，没有任何私心存在，大家都是各尽所能。将来酿好的酒，也是各取所需，这里俨然是一个原始公平的共产主义世界。这宁静忙碌、互助互济的景象，让人非常羡慕。“最芬芳的葡萄酒是最美丽的少女用脚踩出来的；最香醇的葡萄酒是最美丽的少妇用脚踩出来的；最浓烈的葡萄酒是最优秀的男士用脚踩出来的”，这句古老的俗语再次传来。吉姆禁不住在想，假如妻子没有病，他宁愿不离开伊尔曼，和心爱的人在这里悠然相随、厮守终生。
他们刚回到葡萄园。突然，淑赛英叫喊了起来，“吉姆，快帮帮我！”。原来，淑赛英的长发缠在了葡萄枝上。只见她左手拿着剪刀，右手提着一小筐葡萄，头却动不了了。吉姆大步跑上去，试图解开淑赛英缠绕在葡萄枝上的长发，结果废了好大劲儿也无济于事，反而缠的更紧了。淑赛英歪着脖子，累的有点坚持不住了。雅赛英急中生智，上前直接剪断了绕在枝上的那绺长发。淑赛英乐了，自己上前又补了一刀。然后，她把留那缕发丝送给了吉姆，爽快大方地说道：“吉姆，留着做个纪念吧！”
在伊尔曼，少女把发丝赠予一位小伙子，说明她的心已经完全交给了中意的人，因而发丝被认为是男女双方最为神圣的定情礼物。吉并不知道这个习俗。他姆刚把那绺长发接过来，身边就传来一个小男孩儿调皮的声音，“淑赛英美、淑赛英丢，二公主喜欢上了大公主的意中人！”紧接着，其他的孩子们也高声说道：“淑赛英美、淑赛英丢……”
孩子们这句天真无邪的话儿，引的萄酒园的乡亲们纷纷转身向这边望着，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淑赛英、吉姆、雅赛英三个人却变的有点无地自容了。他们不知道如何是好，淑赛英更是羞的把一个空竹筐罩在了头上。
“这帮臭孩子，快去，快帮大人们搬葡萄吧！”这时，一位中年男子走过来，一边把那几个调皮的孩子哄开，一边拍拍吉姆的后背说：“吉姆你好，我叫乃容，不要再意这些。雅姑娘和淑姑娘都是我们的骄傲，大家都希望你留在伊尔曼。”
这位陌生的男子说着，把吉姆脚下那筐刚摘满的葡萄筐扛在肩上，向路边走去。这时，远处又传来了那群孩子的调皮声，“淑赛英美、淑赛英丢，二公主喜欢上了大公主的意中人！淑赛英美、淑赛英丢，……”
耀眼的阳光撒在吉姆通红的脸上，他一口气跑上了前面的山坡，心里激动万分。迎着暖阳，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霎那间，吉姆意识到，原来它就是昨天在狩猎场望见的那片碧湖。葡萄园就在湖边的小山后面，正好处在村子的西南方向。他不禁想起村里的神庙也应该在这个方向。他回头望去，发现不远处就是高高的神庙塔楼。淑塞英说过，下午热闹非凡的葡萄节活动将在神庙前的广场举行。
吉姆手里握着淑赛英那一绺长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生出无限幸福，还夹着一丝怅惘。等他再次回望碧湖时，目光最终停在了湖边一些大大小小的泥巢上。他马上想到天湖边上看到的同样场景，那是一种熟悉而让人振憾的感觉。难道这里也有那叫声悠悠荡荡的大鸟？
“小伙子，前面是伊尔曼碧湖，部落人心中的圣湖。远处那些泥巢是玄鸟的窝，那是我们伊尔曼人守护神的爱巢！”
不知什么时候，一位长须老人站在了吉姆身边。他面色凝重，留着棕红色的长须，中等身材，穿一身青布衣，腰间束着棉丝彩带，脚下一双白底黑边布鞋，头上缠着蓝白色相间的头巾。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望着远方层层濛濛的碧湖。吉姆仔细地打量着老人，觉得他精悍慈祥、神采奕奕，年龄应该不到50岁。
吉姆问道：“老人家，您是哪位？玄鸟窝不是在伊尔曼天湖边吗？”
老人笑了笑，说道：“玄鸟是我们伊尔曼民族的守护神。它们有两个家。平时，就住在村子里的这片碧湖边。到了春季和秋季，它们才会飞到天湖筑巢，捕食，但并不年年产卵。每3年的秋季，才会产下自己的大鸟蛋，帮助村子里的年轻人寻找自己的意中人。因此，我们伊尔曼人只在春秋这2个季节才会走出大峡谷，平时就呆在这里。”
吉姆已经听雅赛英姐妹说过伊尔曼人每年走出大峡谷只有2次机会，但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于是进一步问道：“既然大家秋季走出大峡谷是为了寻找抱走鸟蛋的人。那么，春季出去做什么呢？”
老人笑了。“你有所不知，春季正是那些冬藏的玄鸟第二年长出玄草的时候，我们要出去确认，做好标记，并向它们致谢。感谢它们帮助一对对恋人最终喜结连理、白头偕老。同时去采些药物回来。”
听了老人的讲述，吉姆对伊尔曼部落神秘的文化与精神信仰有了全面的理解，仿佛看到了玄鸟在天湖岸边信步徜徉，交颈嬉戏的镜头，还有它们在黄昏时分集体起飞时“如落英逐逝水，似朝霞映彩湖”的壮美场面。不过，他又借机会问了老人，天湖边那些成千上万的大鸟到底是不是玄鸟？按淑赛英的说法，玄鸟是不会吃鹿肉、兔子肉的。老人说，二者的主要区别在于翅膀下面的颜色和它们的叫声不一样。吉姆看到的鸟翅膀下是黑色的，而玄鸟是白色的，还有玄鸟是咕噜咕噜的叫声，并非悠悠荡荡的。吉姆对那奇怪的大鸟又洋细描述了一番，老人有些惊愕，他似乎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鸟。
这时，淑赛英的声音从山坡下传来，“吉姆，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回家吃饭了！下午还要踩葡萄酿酒呢。”
下午，阳光有些偏西的时候，伊尔曼神庙前的广场上已是人声鼎沸。地面上铺着光滑的草席，草席上摆放了成片成片的大木桶，直径达数米。男人们正在把一筺筐洗干净的葡萄倒入大木桶内。一些小男孩光着身子跳了进去，大人们也不例外，大木桶里顿时飞花四溅，一片欢腾之气。那一排排木桶仿佛就是一个个快乐的摇篮，摇篮里到处是快乐的人们，让这个金秋在伊尔曼显得格外美好。男人女子、老人小孩、年轻的恋人们不沐浴在丰收的喜悦之中。
此刻，淑赛英率先跳入了装满葡萄的大木桶里。她只穿了一身淡绿色的紧身短衣，像个孩子一样，在木桶里跳跃着、欢笑着、踩压着，脚下的葡萄拥来拥去，四处飞溅。吉姆正光着脚，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突然被姐姐雅赛英一把推了进去。如果不是淑赛英把他紧紧抱住，他差不多头就滑坐进那葡萄泥的世界了。那一刻，吉姆感受到了淑赛英纤细的腰肢是如此的富有弹性。这也是除了那塔丽之外，吉姆第一次与其他的姑娘如此近距离接触。
姐姐雅赛英也豪不示弱，纵身跳入这忘情的世界、欢乐的海洋……她抓起脚下的葡萄，大把大把地向吉姆身上、脸上、头发上扔打着、追逐着、欢笑着……
不一会儿，淑赛英淡绿色的紧身短衣已变成青紫色，盘着的头发也散开了，飘飘洒洒的长发里挂满了葡萄粒和它们的汁液。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妩媚动人。姐姐雅赛英那浅蓝色的连衣裙也变成了七彩装，湿漉漉地紧贴着身子，身体的曲线之美尤如一个大大的S型，让人产生无穷的遐想。她的脸上挂满了葡萄汁，前仰后合地笑弯了腰，那排洁白的牙齿让她更显端庄美丽。吉姆有些发呆，身上那密密麻麻的汗毛似乎也不听话了，悄悄地舒展开来。这时，他感觉有人踩到了自己的右脚，舒软温馨。他抬头望去，雅赛英矫美的脸庞早已羞的红霞一片……
广场上传来了优美欢快的伊尔曼音乐。顿时，人们热血沸腾起来，那气势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时而轻风送爽，柔情妩媚，时而又急风暴雨，酣畅淋漓。吉姆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最为快乐的一天。他受到了这对姐妹花的双双“围攻”，脚下流淌着、身边簇拥着、四处飞溅着雅赛英姐妹的纯真与坦诚。此刻，他的双臂、双腿、头上、身上已经满是葡萄的汁液。可是，无论吉姆如何求饶，雅赛英姐妹似乎并不想放过他，依旧不依不饶，双双向他进攻。那抛向他的与其说是一把把葡萄，倒不如说是爱的召唤与情的示意……
金色的光晕在葡萄桶里四溢涌溅，飞花点点。那两个姑娘完全沉醉于葡萄浴的世界，激情奔放，毫不疲倦。当时光不在是静静流淌，欢乐也就不再是先前那样的羞涩羞涩、默默无语，追逐又怎么能仍旧保持温温雅雅？一会儿，他落入了姐姐雅赛英的怀抱，一会儿又被妹妹淑赛英从泥汁里扶起来；一会儿，他躲在了姐姐雅赛英的身后，向妹妹求饶；一会儿，姐姐雅赛英突然转过身子，把他推向妹妹面前。
吉姆已无力反抗了，任由这对姐妹扔打着、追逐着、涂抹着。他的每一根发稍、每一丝汗毛，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里，都流淌和涌动着青春的梦想。
突然，音乐声停了下来。一对对少男少女走上了神庙前的舞台上。他们是今年新建立姻缘关系的年轻恋人。部落为他们集体举行的定亲仪式开始了。仪式很简洁，但方式奇特，寓意深远。
第一项是制作“爱的血坠”。由村子里的药老主持，他从男女双方的胳膊上各抽了一滴血。然后，对着神庙祭拜后，倒入2个精致的玻璃小坠内，当即封好后，分别挂在了男孩和女孩的脖子上。雅赛英说，玻璃坠的小口子是用一种类似于松香的金色透明溶液封闭的。那溶液由12种植物精油制成，不一会儿就会风干，与玻璃坠融为一体。那个串坠的链子由7种彩色矿物熔炼而成，一旦结起来，就终生无法从脖子里摘下。这“血坠”是男女双方爱的信物，里面放有一只小巧的活彩蝶。彩蝶会吸取那些类似于松香的金色溶液而生，终生不会死亡，因而让“爱坠”保留了活性，具有了恋人之间心心相印、沟通信灵的特殊功能。
第二项是膜拜守护神。这些少男少女们转身面对神庙作着拜礼。神庙里供奉着一钟巨大的玄鸟像。据说，拜过守护神后，会护佑着恋人们顺利进入婚姻的殿堂，至恩爱到老，永不分开。
第三项是葡萄汁灌体。这时，一对对恋人分别站进了身边的浅底大木盆内，一批6岁的小女孩每人端上来一大碗新鲜的葡萄汁。由部落的酋长亲自倒到每一对恋人的头顶，进行灌体，直到那葡萄汁由头顶流到脚底。酋长穿着一身黑色的锦袍，上面嵌着彩色的绒花，头上插着两根长长的玄鸟羽翎，周围由数根彩色的雉鸡尾羽包围着。远远望去，他慈祥的面容中透着一份威严与荣耀。
这时，吉姆突然认了出来，部落的酋长就是上午他在葡萄园旁边见到的老人。他就是雅赛英姐妹的父亲。
此刻，老人刚刚为恋人们做完灌体仪式。神庙的音乐再次响起，在一对对恋人的陪伴下，酋长与台下全族的人们一起吟诵着伊尔曼颂歌。集体颂歌时，无伴奏，也没有指挥，只有偶尔出现的低沉的玄鸟叫声呼应着大家齐声吟唱。吉姆虽然一点也听不懂，但是他能感受到颂歌里传递着一股悠扬神圣、扣人心扉的气息。他们似乎在回忆伊尔曼的悠久历史，赞美如今的幸福与美好生活，并祈福未来。
第四项和第五项是碧湖沐浴和篝火舞。伊尔曼颂歌刚结束，台上的恋人们、广场上簇拥着的人们纷纷向村子西南方的碧湖跑去。原来，仪式的第四项内容是恋人们到碧湖沐浴，全村的男女老少也要在碧湖里洗去满身的葡萄汁，洗去一年的疲惫，祝福来年更好。沐浴归来，即进入葡萄节的最后一个内容，篝火舞。
这时，吉姆看到酋长正在台上向他们这边望着，满面笑容。吉姆和浑身湿透的雅赛英姐妹一起向老人挥着手致意，然后随着人群向伊尔曼碧湖边跑去。
“吉姆，你不能到这边！”淑塞英向他喊道，“这边是女孩子们的沐浴区，你应该到最左边那个。”说着把一袋东西扔给了他。吉姆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干净的衣服，还有一块白毛巾。他有些激动，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伊尔曼碧湖左侧是男人们的沐浴区，右侧是女人们的沐浴区，中间是小孩子们的天地。朦胧的星光下碧湖宁静而和暖，吉姆在清洗着身上的葡萄汁液，不断地回忆着刚才与雅赛英姐妹在葡萄桶里渡过的时光。一个年轻小伙子和同伴正在兴奋的聊着天。
“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和姑娘们一起踩葡萄的时候，我感觉月溶姑娘爱上了我。”一个脸色白净的年轻人激动地说。
“我看不一定吧。追求月溶姑娘的小伙子有一打的数量，谁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也许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有给我们留位置。”长着一小撮胡须的年轻人说。
“为什么要这么说？其实，我也想把她娶到手。”
“别妄想了。不是明摆着的嘛，月溶姑娘是部落里公认的最美的姑娘。即使我们想追求她，人家也不一定把我们放在眼里。”
“哦？不能这么说，雅赛英和淑赛英姐妹，那对部落之花，才是最美的姑娘。”
“算了吧，人家是一对姐妹花、孔雀公主，听说她们同时爱上了一个从大峡谷救回来的年轻人。他叫，他叫什么来着……”
“你还没有明白，他叫吉姆。不过，这和我们没有关系，和我们有关的是月溶姑娘。”
听到有人说出他的名字，吉姆心里一惊，赶紧扭过身体，冲洗着前胸。
脸色白净的年轻继续说：“对，月溶姑娘，她是我心中的月亮。忘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起踩葡萄的时候，月溶姑娘偷偷地踩了我的右脚一下。”
“真的是这样吗？如果不是无意中踩的，说明她对你真的有意。”
“她不是故意踩我的，我能感觉到。哦！我们快洗好出去吧，一会儿，我还要请月溶姑娘跳舞呢。到时候，就知道她到底对我怎么样了。”
“既然这样，我就放弃对她的追求了。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别忘记葡萄节是约会的最好时机。我也需要重新找一个合意的姑娘，和她跳到明天太阳升起来。听到淑赛英姑娘还一直没有意中人。”
“哈哈，跳到明天太阳升起来，和淑赛英姑娘……”
吉姆匆匆走出碧湖，换好衣服，随着人群向村里返回。等他再次回到广场的时候，发现这里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那些装着葡萄粒的大木桶估计被送入了地下的大型酒窖里。当欢快的音乐送走了天边最后一抹霞光的时候，神庙广场上燃起了一堆堆篝火。在熊熊的烈火上，架满了新宰杀的山羊和雉鸡，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烤肉味。听人说，全族人参加的大型篝火晚会结束时，每个人都要品尝一口烤好的野味。不过，这些烤肉要由老人或者父母送给孩子们、由妻子送入丈夫之口、由姑娘们送给心仪的恋人。这代表着全族人要共同分享这一年的丰收，此外还代表着大家要把亲情、友情、爱情永恒的传递下去，让伊尔曼这个大家庭永远互敬互爱、和和睦睦。
篝火舞已经开始了。姐姐雅赛英已换上了一身浅红的纱缇，而妹妹淑赛英是一件淡紫色的纱缇。两姐妹花枝招展，笑意盈盈，在人群中翩翩起舞。她们的手环和脚环呤叮作响，头上银花窜动，在篝火的闪烁下，显得更加清新雅致，婉约柔美。她们仿佛是一对美丽的孔雀公主，在人群中分外耀眼，几乎不用寻找，一抬眼就能发现她们的身影。整个广场上人头舞动、气氛热烈、轻歌曼妙，无论男女老少都加入了篝火舞，这里俨然就是快乐的海洋、忘情的世界。
不一会儿，姐姐雅赛英向吉姆款款走来，二人醉入优美的舞蹈中，他们如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配合的天衣无缝，引的旁边的人们投来羡慕的眼光。吉姆仿佛再次感到了那彩色羽翎在他的身上、心田轻轻抚触着、涂抹着、缭绕着。忽而，他们又仿佛化作一对比翼齐的鸿雁，在广阔的蓝天展翅飞翔，相随相伴，偶尔发着亲切的低语。他们的周围已经满是恋人们翩翩起舞的身影，还有充满柔情蜜意的窃窃私语。
不知过了多久，雅赛英姑娘在他耳畔悄悄地呼唤着，“吉姆，我爱你。无论发生什么！”
在这繁星满天、篝火闪烁、温馨浪漫的夜晚，在这股无法拒绝的爱意面前，吉姆的灵魂几乎被击倒了。他没有想到，雅赛英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表白对自己的爱意，而且是那么的深情而坚定。这爱的天性一旦释放，他差不多就要举手投降了。他再一次觉得，姐姐雅赛英虽然表面文静，但内心热情似火，如久聚的火山突然喷发就无法控制一样，她的毎一次呼息都是那么的充满了对爱的希望与渴求，她的毎一个眼神都是那么的脉脉含情，她身上到处散发着浪漫迷人的气息。她紧紧地望着他的目光，紧紧地伴在他身边，混在人群中如入无人之境。他们头顶璀璨的星空，围着闪烁的篝火，转动着脚步，品味着此刻的幸福，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没有时间的流动，没有音乐的扰动，没有人群的嘈杂，只有一颗心与另一颗心的碰撞，一分又一分，一秒又一秒，紧紧依偎……
“来，亲爱的，应该尝一块烤好的羊排，它会给我们带来好运。”说着，雅赛英从吉姆身边跑开了。从篝火架上夹过一小条焦黄舒嫩的羊排，送到了吉姆唇边。
“亲爱的，别那么急。”雅赛英轻轻的用手帕擦去了吉姆嘴角的油渍，眼神中流露出按奈不住的幸福与激动。
“雅姑娘，我……”吉姆那感情的堤防禁不住要崩溃了。说实话，他是爱着眼前这个姑娘的。刚才雅赛英为他擦着嘴角的那一刻，吉姆分明看到雅赛英长长的睫毛下满是泪花。他的心里一阵酸楚，“可是，我能够给她什么呢？”
“亲爱的，吃了它，它会给我们带来好运。”雅赛英再次说了一遍，这次并没有紧紧地望着他。
“雅姑娘，其实，其实我……,只是……”没有等吉姆说下去，雅赛英一把捂住了吉姆的嘴，然后转身离开了。
“亲爱的，你和妹妹先回家吧，我在这歇一会儿再回去。”雅赛英对吉姆说着，她似乎仍沉浸在兴奋的爱河中，久久不愿散去。
这时候，吉姆才发现淑赛英不见了，篝火广场也只剩下一对对年轻的恋人们在继续欢舞着，大部分人开始散去。他绕着广场附近找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有发现淑赛英的影子。
最后，吉姆终于想到了一个地方。他向他和淑赛英昨天打猎回来的小路跑去。在那片幽静的树林边，他突然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淑赛英，你少和他在一起。他有妻子，而你还是一个未婚的姑娘！”接着，传来了淑赛英的叫喊声，“你没有权利管我。我爱吉姆，你管不了！”吉姆循着声音走进树林，发现淑赛英正坐在草地上哭泣。“淑赛英，你再不听话……”一位陌生的男子手里正举着一把刀，黑暗中穿着一身侠客服，他正威逼淑赛英。吉姆大喊着冲了过去，那黑影很快消失在树林深处。
“淑赛英，发生了什么事？”吉姆急切的问道。
淑赛英什么也没有说，起身向家走去，吉姆紧紧地跟了上去，扶着她的胳膊。吉姆感到很吃惊和意外，淑赛英从来没有说过她还有个相爱的人。那个男子到底是谁？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想像到他们很熟悉，而且那男子爱着淑赛英，分明已经知道淑赛英对自己的感情，不希望淑赛英和自己在一起。这个人难道就是教堂里与红袍牧师在一起的那个侠客吗？可惜，至今他也没有见过侠客的真实面目。不过，根据玛里图瓦奶奶和那塔丽的述说，侠客似乎并不完全是坏人。在他们返乡的路上，多亏了侠客送他们的礼物，在危险关头救了他们的命。不，刚才那个黑影人不可能是侠客。不过，从他那服装、身材、个头来看，与自己那晚被带到教堂牢房后，在黑暗的过道里见过的侠客身影并无二致。
“千万不要因为自己，拖累了淑赛英，让这个姑娘身陷伶俉。”吉姆一边猜想着，一边悄悄地观察着淑赛英。她表情坦然，似乎并未受到什么惊吓。
过了一会儿，吉姆又想起了淑赛英向他表达爱意的那个下午。她的目光是那么的直率、真诚与坚定。假如自己没有妻子那塔丽，他也许会答应淑赛英的。可如今怎么突然冒出一个爱着她的男人呢？吉姆希望淑赛英找一个真心疼爱她、终生护佑着她的男人，可那个陌生人似乎对淑赛英并非如此。因为吉姆看的很清楚。当淑赛英表示不愿听从的时候，那男子话语凌厉狠毒，甚至举起了刀。那男子到底是出于嫉妒，还是有其他目的，只有淑赛英本人最清楚。
吉姆不敢追问下去。也许是出于真诚，也许是出于一份责任，在他们回家的路上，吉姆像对待最依赖的人一样，向淑赛英毫无任何保留地讲述了自己与妻子那塔丽的所有事情，包括妻子发现的重病。淑赛英一边听着吉姆的述说，一边抹去脸庞的泪水，流露出关切与同情的目光。
一路上，淑赛英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听着，她步伐走的更加坚定了。快到家的时候，她才温情地说，“吉姆，早点休息吧，今天是我一生中最幸福开心的一天。我明天带你去找那塔丽。”
[穿越]那塔丽的未来（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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