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下午，夏云雷将老爷子接回来在他家过大年夜，初一又被送过来和母亲一起呆了多半天。
老爷子被送去养老院的时候自己还可以行走，虽然膝盖弯曲伸不直，走路常常摔跤，但起码拄着拐杖行动自由。
而这次回来，老爷子已经走不了路，是被夏云雷和堂嫂抬上来的。头脑也比去养老院之前还要糊涂，说话有点儿口齿不清，前言不搭后语，见到老伴和女儿也没多大反应。
夏雨菲给老爷子包了饺子，又做了几样他喜欢吃的菜。老爷子胃口非常好，似乎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可口的饭菜了似的，像年轻人一样吃得狼吞虎咽，夏雨菲看得心发酸。
午休起来，老二就又将他送回养老院去。
夏雨菲站在阳台上，目送夏云雷的车越走越远，不忍和纠结的情绪交错复杂，心里很不舒服。但她又实在没有能力同时照顾两个老人，弟妹们又没有条件将父亲接过去，只能眼看着老爷子在养老院受苦。
她多希望社会能够早日完善养老机制，规范养老院的管理，让没有条件居家养老的老人在养老院能够得到和在家里甚至超过家里的细心照顾，使老人安心，子女放心啊。
初十一早，端木粱带着夏雨菲去沙面的一个酒店和他多年没再见过面，从国外回来探亲的同学高杰会面。
高杰大学时和端木粱在一个宿舍上下铺住了四年，大学毕业又同时考上同一个导师的研究生，住在一间研究生宿舍，可以说关系非同一般，情同兄弟。研二那年，高杰和他同一个系的女朋友被女朋友的父亲——他们的系主任一起送出国去留学，端木粱继续留在原校读完研究生。
高杰这次回国探亲，先去妻子娘家陪岳父岳母过了除夕，然后初一一起回到他农村的老家，妻子礼节性地看望了高龄婆婆，在农村小院住了一夜，就又回到他大学教授父母身边，高杰则留在家里安置老母。
高杰上面有四个姐姐，他是父母好不容易盼来的独子。刚出生时先天不足，是在母亲和姐姐们的怀抱里长大的，自从有了他，父母几乎把精力都放在他身上，他是全家的重点，好吃好穿仅供他一个人。
姐姐们很小就被迫辍学帮助父母养家，她们的最高学历是初中毕业，而他一路读到国外，读到博士毕业。父母几乎将穷家能拿出来的所有都给了他，最终他成了他家和全村人的骄傲。
他毕业后留在了美国工作，妻子因为身体孱弱，研究生毕业后从没出去工作过，做专职太太。
高杰的父母知道他一路奋斗的不容易，也担心条件相差太大的亲家嫌弃他这贫穷的家庭，所以有困难从不找他。高杰也明白高高在上的妻子从心底看不起婆家，所以平时他也不敢管太多。
但现在不同了，父亲已经去世，母亲也近九十高龄，几个儿孙满堂的姐姐生活也不是太宽裕，一直以来是她们轮流帮他照顾着母亲，他再像以前那样，别说亲戚们的闲言碎语不好听，他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这次回来以前，他小心翼翼地做通了妻子的工作，准备了一笔款，专门用来解决母亲的养老问题。
母亲不愿意离开她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屋，他把翻新老屋的钱留给嫁在同村的二姐，委托她找人给施工；又给四个姐姐每人一笔钱，作为她们代他照顾母亲的费用，并由二姐委托母亲隔壁邻居每天去家里给母亲做饭搞家务，费用由他来出。
一切安排妥当，他才在母亲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老家。
这天中午，端木粱和高杰喝了一斤多白酒，酒精作用之下，高杰对亲如兄弟的端木粱不由说出肺腑之言：“老弟，其实我在国外压力很大，我的工作很累，强度很高，每天都处于高度精神紧张之中。我那位又是从小娇生惯养，说不得碰不得，一切都得顺着她。我白天累了一天，回到家还得哄她、陪她，她对生活要求很高，唉！我是真累啊！”
他喝了一口酒，抹抹泪：“我真是愧对于我父母，愧对于我那些姐姐们啊！一直是她们为我付出，为我操心，我基本没有回报过。我那位一直瞧不起我家，我怕她不高兴，在她面前不敢说我家的事，可我不是从石头中蹦出来的呀！”
端木粱劝他：“这次她不是同意了吗，你把老妈也安置好了，可以放心了。”
“唉，太晚了，她那么大岁数，还能活几年？二位老人生了我，一直是我拖累他们，他们就没享过我的福！”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