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西铭
用了将近两个月时间,断断续续读完了《三体》,简单分享一些粗浅的想法。
我从小都很佩服想象力丰富的人,因为那些瑰丽非凡、天马行空的想象打开了现实生活之外的一扇明亮之窗,让人们燃起对于探索的热情。
刘慈欣曾说,科幻小说并不是在预测未来,它只是把未来的各种可能性排列出来,就像一堆想象力的鹅卵石,摆在那里供人们欣赏和把玩。
全世界这么多科幻作家,对未来有如此之多的描绘和假设,虽然不可能呈现十分精确的未来,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启发了人们的思考。
“把可能性排列出来”,受限于当下的学识和科技,一定有排列不出的可能性,而即便有幸包含了正确的选项,有时候也难免做错选择。
尤其令人无限感慨的是,做出对的选择是基于一种自认为良善的目的。正如哈耶克所说,通往地狱的道路往往是由善意铺就的。
就这句话而言,书中人物的典型代表自然是程心。我在用微信读书看的时候看到很多人对她的行为咬牙切齿,包括我自己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人类通过解译云天明的情报,得出躲避黑暗森林打击的三种方案,掩体计划、光速飞船及黑域(事实上,掩体计划是人类补充上去的保守方案,与云天明关系不大)。而随着程心要求人类世界中唯一坚持研究光速飞船技术的星环集团向联邦政府投降,光速飞船及黑域的选择被强行剔除,人类文明最终走到了尽头。
这已经体现出了,人类自身文明是存在缺陷的,这种缺陷在自由民主的理念成为人类的共同信仰之后并未得到消除,甚至那些错误的决策有时候还跟“道德感”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在残酷的黑暗森林法则之下很难获得文明的存续。如果按照作者的设定,我认为文明的进化是一个逐渐获得道德感、又逐渐将之舍弃的过程。
其实有时候会很难界定,人类本身就非常复杂,《星际穿越》中爱拯救了一切,到了《三体》爱反而成了累赘。
为了生存,自由其实是要高于道德感的。《三体》中但凡对人类抱有理想精神的人,总会尝试利用个体的自由去实践、探索一条救世之路。汪淼、罗辑、章北海、托马斯·维德等人是这样,地球三体组织也是如此,只不过后者错误估计了外星文明罢了。
但是我只是从人类文明存续的角度来说的,因为作者的设定实在太过残酷,我倾向于相信现实的宇宙法则中一定存在可以使不同的文明之间友好接触、交流的方案,而非只有互相威胁和毁灭。就像西方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东方有“美美与共、天下大同”,两者同属人类的文明。
而一旦将文明存续的问题搁置一旁,即所谓“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为了生存而舍弃道德感,这又是人类文明难以接受的,因为这是我们之所以认为我们是文明的原因(很可能是最重要的原因)。
例如,末日战役后,主动对同胞舰队实施黑暗森林打击的“青铜世纪”号在某种程度上是保存了人类文明的种子,事后却被全体人类送上军事法庭进行审判,能说是谁错了吗——似乎不能,因为两方都采取了正当的行动。
这便是人类大规模进军浩瀚太空之前必须解决的社会学问题(与之相比,技术问题倒是其次的)。不然,人类最终在平静中毁灭似乎成了最好的结局——在二向箔绘就的恢弘画卷中,人类至少保有了自认为的文明的根基,那是与绝大多数宇宙文明都不一样的东西。
对于普通的个体而言,能做的只有遵循普遍道德的教导,做出自己的选择,即便这样的选择是将程心——这样一个失败的执剑人推上台前,那也不该承受任何苛责。剩下的,就只能交给在人类自由土壤之上萌发的章北海们,他们敢于逆潮流而动,也足够坚定,甚至高尚。
要是我的话,或许会成为掩体纪元留守在荒凉地球的五百万分之一吧——我像他们一样,怀恋温情脉脉的旧事物。至于毁灭何时降下,全看天意。
《三体》囊括的议题实在太多,我估计还会在以后重读,而且有些感悟也只有在自身面临类似的情境时才会猛然醒悟,那就有机会再进行一些零散的分享。
于2021.7.22
作者西铭,一个边走边写的青年,自诩理性乐观派,却不免偶尔悲观。(欢迎关注同名公众号【青年西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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