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的大姥(大姨)刚刚去世,我似乎也不那么悲伤,悲伤的应该是我的母亲。
她们姐妹情长并持久一生,尤其在她们的老年。由于儿女各有生活,她们几乎是相依为命。她们共同操心着各自的儿女生活,并可以从对方身上互相取得安慰。
可是现在,大姥终于走了,剩下母亲一个老人孤零零地被丢在世上。母亲失去了她最好的姐姐,这个可以在寂寞时陪伴她并且听她倾诉各种不满和牢骚的姐姐。
现在她不得不独自面对要么啃食她拽着她衣袖生活的一双巨婴儿女,要么就是对她冷淡和疏远的另一个女儿那就是我。
她仅能依靠的可能只有负重前行的大儿子。她把诸多的大家庭重担,尤其是那对不争气的儿女所造成的家庭漏洞都去让大儿子去承担。
由于不堪重负,大儿子会时常对她大发脾气,在过去,她可以去大姥那里求得安慰。可是大姥现在不在了,她的精神从此无处安放。
二
我知道大哥突然对我的套近乎一方面是所谓给我传播正能量,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的重担想要我也来分担。这时候,我宁愿自己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可是我还是有疼痛的感觉。
跟亲人短暂的接触,那朵使我不愉快的乌云很快淹没了我。因为中年的我也面临着各样的工作和身体的压力:工作失了头绪,身体也没见大的起色。
我于是还是冷眼面对这一切。
当母亲又跟我说你二哥怎么怎么你妹妹又怎么怎么,我还是禁不住对她吼道:“你不要说!我管不着!”
当小妹可怜兮兮的说着自己的难处时,我说:“你要靠你自己!我七年前差点死了不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也许我还在记恨着由于她母亲所加于我的各种磨难,以及她自己仗着自己的人高马大所加于我的伤害。
按说他们因父母的各种溺爱所造成的"惯子不孝,肥田收瘪稻。"的局面,我应该觉得他们得到了报应高兴才是,但此时我的心里只是感到荒凉一片。
三
我宁愿没有这个好记性,这样可以把很多事给忘记,这样不会让自己痛苦也不会让他人憎恶。
父亲临终前那渴求的眼神总是让我无法遗忘。
在他病情似乎是回光返照式的一天下午,他把我独自叫进他的病房。他说道:“三子!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在很多事上对不起你,但以后你一定一定要对你母亲好!“说完他的眼里满是泪光。可是我始终一脸麻木的表情,根本没有电视里或书里对亲人生路死别的描述的悲痛场景。
那时候我只是个二十岁多一点的人,我更渴望的是没有他我会获得自由,可以远走高飞。
然后很多年里,我记住的是他所说的前半句,即他对不起我,然后我开始了艰难的寻找自我的过程。这个过程更多的就是叛逆,把他曾经加于我身上的东西给清除掉,这包括他曾经给我们带来的各样标识。在人生不顺利时,我会更加地记恨他曾经对待我的所作所为。
应该说,他是个旧时代的人,他的思想放现在确实是愚昧的不开化的甚至是狡猾的虚伪的,他的生命也就止步于那个时代。随着他的去世,中国科学院的发展日新月异,根本不是他的思维能够着的高度。
四
随着大姥的去世,看到母亲悲伤无助的样子,我又想到了父亲的遗言。尤其是遗言的后半句:“你要对你母亲好一点!“想到这里,我有些崩溃,这句话像个紧箍咒一样在这几天里老是在我心里回荡。
我想到了自己脆弱的身心和本已残缺的生活状态,又想到母亲身后那两个嗷嗷待乳的巨婴和他们的家庭,我顿时心里沉重了起来。
我心里依然愤愤不平:母亲给了他们快乐而放肆的成长期,却要我去负担他们加于她头上的重担。凭什么?
她没有能力让这个家庭正常运转,我也很怕把自己也搭上,因为我并没有那么强大。强大的始终是我的母亲。
无法承受孝敬之重:无论过去 现在 未来。
现在我的脑海里分明有个歌者在歌唱:
在那些苍翠的路上
历遍了多少创伤
在那张苍老的面上
亦记载了风霜
何以解忧唯有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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